晚飯時間很快就到了,我在禮堂門口躊躇許久,最後垂下眼睫緩步走了進去。
格蘭芬多的長桌一如既往是整個禮堂最喧鬧的一部分,我看到了遙遙朝我招手的詹姆,注意到了低着頭切羊排的西裡斯——
但是我知道,這些不屬于我。
我理了理特意摘下領帶的襯衫領子,故作漫不經心的姿态站定在斯萊特林的餐桌前,踮起腳查看諾麗和霍普斯金的位置。
如果可以,我想我最好是坐的離諾麗近一些,那樣我至少可以得到些許安慰……
“奧拉。”霍普斯金的出現的時間總是那麼讓人不愉快。
我應聲回頭,勾起一個勉強的微笑。
“晚上好——”我對他和他身後的跟班們點頭問好。
那個被我沖撞過無數次的裡昂臉色鐵青,他看了眼霍普斯金又看了看我,最後認命的彎下腰沖我做出以表忠誠的動作。
我不明所以,站在我身邊的霍普斯金則是微笑着享受着這種儀式,輕聲對我說,“要知道,獲得了标記就代表着認可,這是他們削尖腦袋沒搶到的名額——”他頓了頓,意有所指的看向了裡昂和他身後的斯内普。
我在一衆人的注視下被霍普斯金虛攏着坐到了斯萊特林的長桌,冰涼的刀叉被遞到手邊,我卻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格蘭芬多的長桌。
然後我就接觸到了一個人隐忍又憤怒的目光。
這讓我心中一刺,但是卻不知道該怎樣去發洩。
突然臉頰邊的空氣都冰涼銳利的那麼一瞬間,我收回視線,眼前是一把銀色的小刀。
霍普斯金含笑的眼睛看着我,薄唇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我實在搞不懂——我該怎麼說你才能乖乖聽話呢?”
一股寒意湧上我的脊背,我擡手接過那把小刀,放在嘴邊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
很冰——
“從這一刻開始——”我開始享用我盤子裡被一個面露讨好的女生遞來的鵝肝,“我将不需要你。”
那股視線消失了,在這頓讓我煎熬的晚餐中再也沒出現過。
我聽着那些純血家族的孩子們假模假樣的交談,虛僞的應和,始終保持着平淡的微笑。
我在這種迷離空虛的狀态下忍不住開始想一些其他的事。
我想到魚,想到飛鳥——
我想到地上的花,想到樹上的果——
我想到魚沒有腳,也不會長出翅膀,我想到飛鳥不會遊泳,永遠不會觸摸到深海的魚。
我想到花長不到樹那樣高,也不能順着枝幹攀岩,果子除非熟透腐爛,被啄食擊打也不會掉落。
我想到……
“你走神了很久。”霍普斯金的聲音依舊那樣不合時宜的出現。
我撩起眼皮看向他,依舊挂着笑,挑眉詢問。
“不——沒有别的意思。”他回我一個更加标準的微笑,“我隻是想告訴你,今晚表現不錯。”
我眯起眼睛,“你拿什麼來評判的?”
“沒有耷拉着臉,沒有皺着眉頭,沒有哭也沒有鬧……”
“等等,等等——”我這下真的皺起了眉頭,“我在你心裡是這樣的形象?”
霍普斯金沒有回答,隻是笑着繼續說,“……還有,沒有因為某人心煩意亂——”
我看着他完美的微笑,再也維持不住嘴角的弧度,“我想你管的有些多了,霍普斯金。”
他挑眉,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袖口的銀扣,“奧維拉——一定得是他嗎?”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去追究,隻是回過頭看着堆着一堆豌豆苗的盤子。
真是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給我舀了勺這個,難吃透頂。
他也沒再說什麼,繼續持着紳士的樣子和一個前來搭讪的女孩聊天。
那天晚上我還是沒能在那裡呆到甜點時間結束,在和他們告辭後我一個人回到了寝室。
真是該死的,我現在連休息室都不敢多呆,我依舊不敢坦然地面對詹姆他們,更無法坐在沙發上對他們的的到來無動于衷。
懦弱又可悲——這是我給自己打上的标簽。
我到浴室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我學着晚上的樣子揚起一個微笑。
僵硬,惡心。
我将嘴角壓下去,再也沒了笑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