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斯,古希臘語裡希望的意思。
那個尚在襁褓裡的孩子,是整個沙菲克家族的希望——
這是洛麗塔很早就知道的事情。
女人穿着灰綠色帝政裙,古老的珠寶腰帶垂在裙擺上,煥發着不同尋常的光澤。
她能感受到死神在她的身邊把玩手指,似乎在思考該在什麼時候下手——她就要死了。
這事實讓人難過又憤怒,她有些頹廢的癱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攏了攏柔順的金發,卻在下一秒頓住動作,緩緩落下的手心是幾根白色的頭發。
這讓她大叫起來,手心迅速燃起的烈火燒毀了發絲,她卻久久不能平複。
“蘭德!萊利蘭德!”洛麗塔深呼吸讓自己變得平靜,迅速起身爬上二樓的書房,拉開最裡端的抽屜拿出早就寫好的一封信。
貓頭鷹消失在窗棂,洛麗塔焦躁的不斷搓手。
快些,最好再快些——該死的蘭德,為什麼選在這段時間躲去密林,該死的貓頭鷹可比不上焰火傳信——
“咚——!”
似乎是樓下的客廳傳來的聲音,女人深吸一口氣,步履匆匆的下樓。
簡約大氣的壁爐中燃起藍色的火焰,女人站到壁爐前,屏息凝神的緊緊握住雙手。
“求求你——來個好消息——”洛麗塔仰起頭,防止眼淚流下。
火焰突然開始噴射,好幾次差點燒着她美麗的金色長發,但是她現在不在乎,她隻是期待的望着那簇火,直到裡面緩緩飄出一張羊皮紙。
那張紙好輕,卻讓她心頭凝重的不像話。
“哦,梅林——”紙頁從她手裡滑落,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華麗的花體譜寫出血與玫瑰的歌,這是今年來她收到的第八封死亡預告。
「天鵝絨的玫瑰色禮服在雪地裡盛開,那是凋零的前奏。」
她被這信吓了一跳,想要燒毀卻發現這張輕飄飄的紙無法摧毀,她于是燒毀了所有玫瑰色的衣裳,卻還是能在每周六的夜晚收到神秘的郵遞,裡面是做工精細的玫瑰色天鵝絨禮服。
那樣華麗的款式,換在往常她會花上大價錢去定制。
可是現在她唯餘下恐懼。
她神經質地在裝修氣派恢宏的會客廳走來走去,抹着鮮豔口脂的唇瓣不停張和念叨着什麼。
突地,她停下了步子
“倫敦……倫敦……”洛麗塔深綠色的眸中泛出一抹精光。
她終于恢複了往日裡那副矜持優雅的姿态,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自己衣擺。她走到一邊的長桌前,緩緩坐下。
“蘭德,你這個該死的膽小鬼——”
随着她的聲音落下,桌面上的一張羊皮紙上慢慢顯現出筆迹。
“我得去倫敦,你知道我要去幹什麼——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也許我會一直呆在那,我得确保一切都進行的順利——”
落下最後一個音節,洛麗塔突然感覺有些冷。于是她拿起另一把椅子上搭着的披肩披上。
這座古堡潛藏在法國一處尚未被人類開發的林地,除了沙菲克,世界上再沒别人知道這裡,而洛麗塔也沒有圈養貓頭鷹的習慣。
要是蘭德在,洛麗塔就可以拜托他把信送下山去,但是那個該死的家夥這次又不知道躲到了哪去。
她有些煩躁的碾碎了剛剛摘下來放在手裡把玩的翡翠戒指。
一切都是為了沙菲克。
洛麗塔這樣想到。
于是她起身上樓,換了身簡單的外出裝,然後拿起被火漆封好的信,一百年來第一次離開了這片密林。
她租用了一隻貓頭鷹将信寄出去,然後自己使用門鑰匙徑直去了翻倒巷。
重回故土的激動感洛麗塔一點也沒感覺到,相反的,她隻感到惡心。
空氣裡的灰塵都讓她咳嗽的快要死去。
她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無聲的用惡咒扭斷了一個想要上前抓住她的男巫的手臂,在周遭人惶恐的注視下推開了那扇刷着黑漆的門。
“下午好……噢——”店主是一個蒼老的男人,他看見來人之後手裡擦拭玻璃杯的動作頓住了,灰色的眼睛深處泛起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沙菲克——真是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