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似乎在慢慢剝離我熟悉的一切，我站在霧中張望，妄想找到一些能讓我踏實下來的東西。

白茫茫的世界讓我分不清東南西北，此刻我或許回到原地，又或許我已經走了好遠好遠。

“奧維拉。”

熟悉的聲音在呼喚我的名字，我循着聲音扭過頭，看到了此刻最讓我牽挂的人。

安妮穿着一件長長的灰色裙子，棕色的頭發盤成精緻的發髻，身上沒有傷口，面頰依舊飽滿。

這是從前的安妮。

我呆愣在原地不敢上前，生怕走過去她就會化成煙。

故事裡都是這麼寫的，魂牽夢萦的人在此刻出現，也就代表着他們将在彼時離去。

我不想她離去，于是我閉上了眼。

“噗。”安妮輕笑了一聲，“寶貝，你怎麼這麼可愛呀——”

熟悉的調笑讓我眼熱，最終我還是沒能抵抗住思念，跑上去擁抱她。

“媽媽……”我将頭埋進她柔軟的胸脯，貪婪地吸取她身上的味道，“媽媽，媽媽，媽媽……”

安妮低垂着眸子，溫柔的撫摸我的發頂，一遍又一遍回複我的呼喚，“我在，我在，我在——我一直在，親愛的。”

她輕柔地将我從她懷裡托起，溫熱的手為我揩去淚水，蜜色的眸子含着盈盈笑意定定望着我。

“真好。”她說。

“什麼？”我不解。

“還能看到你——”她俯身湊上前，與我額頭相抵，“真好。”

下一秒，我眼中的世界再次分崩離析，我慌亂的想要抓住安妮的衣服，卻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不在了。

“媽媽！！！”我不停揮動手臂驅趕亂竄的白霧，大聲哭喊着，“媽媽！你在哪？！媽媽！！！”

“我一直在，我親愛的。”安妮溫柔的聲音響徹在周遭，“或許是一隻小鳥，又或者是蝴蝶——寶貝，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離——我愛你。”

“不……”我僵在原地，任由胡來的白霧将我吞沒，“媽媽……”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名字的含義？”安妮的聲音開始變小，“奧維拉，你本來應該是個‘天使’，但是我自私的把你變成了隻屬于我們的天使。你是奧維拉，你是我們的天使，我……”

我聽到了一個未完的單詞，我想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愛你。

她說奧拉，我愛你。

“奧拉？你醒了！”一隻麻雀歡呼着撲進我懷裡。

我虛攏住她的肩膀，朝她揚起一個笑，“咳咳……好久不見，諾麗。”

“好久不見……”她将頭埋在我肩窩，呼出的熱氣惹的我有些癢，并且……

“親愛的，你要把我勒死了……”我費力的拖着我尚且有些軟綿綿的身體撐着床，“放松些……我什麼事也沒有不是嗎？”

“噢，下午好姑娘們。”一個留着一頭黑色卷發的窈窕女人推開了房門。

“艾麗絲。”諾麗叫了她一聲，然後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我的手在一邊站好。

我望向那個陌生的女人，她也正微笑着望着我。

“艾麗絲·隆巴頓。”她的聲音有些粗，但裡頭含着的是滿滿的溫柔，“很高興認識你，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