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不起來嗎?”
“能,”沉吟片刻,她相當誠實,“可就算你屈尊伸出援手,小小地幫助一下可憐又無助的我也不會怎樣吧。”
掃過他匿于腰後的手腕,談珞珞旋即露齒笑開。
“好沒同情心啊,勁哥。”
明白自己現在狀态有些不對,代勁揚手揉揉脖頸,難為情地舔唇不搭理她。
談珞珞新鮮地觀察着他反應,“你害羞啊?”
“沒,起來,”遞去隻手,他聲音淡定如常,隻語氣隐隐透露出埋怨,“少将自己形容成一副慘兮兮的樣子,整得我好像什麼十惡不赦的人一樣。”
“現在不是啦,”抓着他手腕借力起身,談珞珞笑盈盈地彎唇,“現在的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耳根又隐約起熱,是涼風如何也吹不盡的燥熱,代勁有點崩潰。
“饒饒我吧,”他偏開視線,“淨侃有的沒的,到底住哪棟喏?”
談珞珞非常聽話,乖巧地報出房号後閉口不再多發一言。
“七棟。”
倒是代勁聽完後頗為詫異,“沒記錯?”
彎腰去拎零食袋,柔軟的棉質睡衣勾勒出纖細腰線,她挺直身時,曲線便再次隐沒于寬松的睡衣。
發尾窩在肩頸處沁出汗,談珞珞整理着頭發堅定地點點頭。
“唐棠講過好多遍,我不會記錯。”
見人無知無覺的,代勁樂不可支,“你可真夠行的。”
搞不懂他在笑什麼,談珞珞抓着他肘彎好奇問:“怎麼了?你笑什麼?”
“曉得七棟距離這有多遠伐?”
“有多遠?”
“在你對角線的方向,”扶着她調轉個一百八十度,代勁拍拍她肩環臂看熱鬧,“要繞好多彎才能到。”
“啊,”談珞珞登時腳軟,“不可能吧。”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走這麼多路。
“得,快些吧,”代勁好笑,拖着人走,“怎麼也不覺得累?”
笑嘻嘻小狗秒變霜打的茄子小狗。
“你不提醒還好,一提醒我感覺腰以下哪哪都痛。”談珞珞軟綿綿、慢吞吞地挪動,“勁哥,你背背我吧。”
“少來。”
*
終究是靠堅強的意志力徒步走回七棟,談珞珞此刻隻想飛奔向大床躺上一輩子。
她降低音量和人揮手告别,“勁哥,你早些回去休息,回見。”
尚未等人回應,談珞珞就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牽開條門縫,确認無人,火速矮身閃進屋。
戰戰兢兢地摸黑爬上二樓客房,她剛想松口氣,耳邊就冒出一道幽幽的聲音。
“淩晨三點不睡,做鬼去了?”
身體倏然一僵,談珞珞扭頭朝吳漾笑笑,理直氣壯地悄聲反問:“你為什麼不睡?”
“衛生間。”
“我也去衛生間。”
關掉手電筒,吳漾嗤笑聲喚人名字。
“談珞珞。”
“嗯?”
“整個二層隻有一間衛生間,”她慢條斯理地揭穿某人的低級謊言,“而我,待了有大半小時。”
沒說到底,多少給談珞珞留下件遮羞布。
但談珞珞顯然不領情,關注點簡直偏到太陽系十萬八千光年外。
“待那麼久?便秘啊?我有個……”
不理會她的插科打诨,吳漾眉心蹙着,氣得一時間忘記收聲。
“别給我扯犢子,解釋。”
手忙腳亂地将人扯進她所住的客房内,談珞珞扭頭瞪她。
“小點聲!生怕别人聽不見啊。”
心不在焉地道聲歉,吳漾還是不放心。
“所以你要不要解釋。”
“說也行,”談珞珞滿臉嚴肅,翹出小指舉她面前,“你一定要保守秘密。”
狐疑地撂她一眼,吳漾勉為其難用小指勾住她的答應下來。
“好吧,”拇指相抵蓋章确認,她食指上勾,“耳朵過來。”
簡要陳述遍來龍去脈,談珞珞苦惱地問:“我到底要不要告訴唐棠啊。”
想起唐棠在車上的異常,吳漾眼睛微眯,搖了搖頭。
“她應該是知道。”
談珞珞一怔。
*
等代勁回到祁子陽家裡,時針已經走過數字四。
祁季正捧着水杯,靠在廚房門沿虎視眈眈地望着他。
“你沒睡呢?”
“睡着哪還有機會撞見這麼場好戲,”抿口溫水,他緊了緊搭肩膀上的外套,“看不出來,夠可以啊,代勁。”
“什麼?”
翻出手機相冊給他看,盡管夜色黑沉,照片中仍然依稀可辨兩抹極近的身影。
有幾張甚至錯位錯的狡辯都沒法狡辯。
“效率挺高,”滿意地欣賞會兒他五顔六色的臉盤子,“比祁子陽那個沒出息的強得多。”
“以後那見鬼的單身陣線聯盟,他一個人苦苦維系吧。”
“不是你想得……啊,算了,講不清楚,”用力扯扯發梢,代勁幹脆放棄,直接扔條件捂他嘴,“别讓祁子陽知道,一切好說。”
“呵,”祁季将手機揣回兜裡,不屑地笑,“謝天謝地,隻求别讓我在球場上看見你。”
代勁直樂,“陪你玩,你還挑上了。”
“别給自己貼金,陪人玩是逗人開心的,”他保持微笑,“你隻會氣得人火冒三丈。”
不在乎地朝他笑笑,代勁強詞奪理。
“我不菜一點,怎麼能凸顯出哥哥你的厲害。”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