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回頭看,發現竟是老李,正眼看着他倆呵呵笑,“快上課了還在這兒閑聊,不知道你們是好兄妹的早就把你倆當早戀的抓去辦公室了。”
尤理表面淡定地喊了句“李老師”,心裡其實很驚恐,方才開玩笑裡的那三個敏感的字眼讓她心裡忍不住發燙。
談戀愛。
十七歲半多一點的尤理,沒敢過多斟酌這三個字。
“我現在就預習課本。”她邊說邊拿出語文必修書出來,保持一副認真不過的狀态,但事實上她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思緒怎麼都無法凝聚。
桌邊的沈嘉木不知道在幹什麼,想瞟一眼,又不敢轉過頭,因為在該學習的時候不認真學習是不好的習慣。
然後,尤理握筆的右手攥緊了筆帽那頭,把所有的想法都沉到了心底。
沈嘉木知道老李開玩笑,但還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眼神裡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稍縱即逝,誰也沒發現。
課上一半,旁邊的林西忽然扔過來一撮小紙條,紙條沒拿,沈嘉木先扔給他一個眼神。
林西不敢發出聲音,嘴裡無聲說着“不是他”,手指隔空戳了戳前面的座位。
沒看懂他具體指的是誰,沈嘉木選擇拆開紙條看,然後還給他,讓他原路傳回去。
林西好奇心存一肚子,下課鈴聲一響,他忙把頭湊過來,問:“梁影給你說啥了?”
“你怎麼不說是她的東西。”沈嘉木沒回答他,倒是先來個反問句。
林西:“我給你比劃了呀。”
“你就指前面,誰知道你指的哪位?”沈嘉木反駁道。
林西沒忍住笑了起來,指給他看說:“您看看前邊兒坐的,有可能給您寫東西的能有誰呀?”
沈嘉木平時不主動在班級裡“社交”,大部分同學隻限于知道名字但從沒說過一句話。
想想,其實人家林西說得也沒錯。
沈嘉木沉默了會兒,才回答他道:“沒說什麼,不重要。”
“……”林西嘴邊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好吧。”
他不會刻意打聽别人的八卦。
梁影打開紙條的那一瞬間,心裡還有一些期待,因為本來以為他會直接扔掉,但空空如也的回複,跟直接丢掉差不多。
她很想緩和跟沈嘉木的關系。之前由于他護着尤理,對自己不近人情的緣故,心情低落,拉了梁珊和幾個朋友喝了一場,醉話裡都是對尤理的不滿。
也正是這樣,才導緻梁珊要去為她出氣,實際上人家尤理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梁影心裡清楚。
這事兒到底是怎麼産生的,梁影肯定不會把自己拱出去,她不想在沈嘉木眼裡,她是個這樣的人。
紙條裡寫的内容,單純就是她代替梁珊給他道歉,可在沈嘉木看來,就是一串于事無補的廢話,因為這種人永遠學不會廉恥。
梁影不知道沈嘉木有沒有删掉自己的微信,想去驗證,又不敢主動發消息,怕招他的嫌。
她知道尤理才是最好的調和劑,可她沒辦法跟這種人交好,梁影自認為兩個世界不一樣的人不可能成為朋友。
她大富大貴,是校花,出生就長在枝頭上;而尤理,一貧如洗,土裡土氣,每學期靠家庭困難生活補助過日子,出生就跌在泥濘裡。
近墨者黑,她要面子,但不理解為什麼沈嘉木願意護着她,因為喜歡嗎,可這個土包子有什麼吸引力呢?
梁影越想越無法理解。
正巧尤理這會兒從面前經過,梁影突然将她叫住,“你等一下。”
“?”尤理詫異地頓住腳步,問她:“怎麼了?”
本來以為這女的又要找事,沒想到卻聽見她說:“我有道數學題不會,你教一下我呗。”
尤理聽完,愣了一秒鐘後回她:“噢。”
語氣平靜地說完,然後毫不猶豫走出門口。
梁影:“?”
你他媽……
喬橋在走廊外面等她去便利店,見尤理出來就直率道:“剛才那女的叫你幹嘛,又要找你麻煩?”
“沒,她想讓我教她數學。”尤理邊說邊拉着喬橋的手下樓。
“什麼?”喬橋驚呆停步。
尤理拉着她繼續走,“可能想開了吧,但我沒答應她。”
喬橋語氣像過山車一樣,這會兒又安慰道:“不要答應她,她就是作的,哪個正常人想跟她靠近。”
尤理無奈笑了笑,不作評價。
去便利店的路上會經過一小段的林蔭路,路面落了幾片黃葉子,迎面吹來了一陣風,很涼。
“快要入冬了。”
喬橋這時說了句。
尤理應了聲,又聽到喬橋問:“今年生日怎麼過?”
“不過了吧,不想過。”尤理搖搖頭,對這個日子提不起任何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