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守護你想守護的正義吧。”

“若有一刻需要我們拔劍相向，你就用你最大的本事看看能不能殺了我。”

秦鏡木然地接過劍，垂着頭看了許久，才悶悶地說道：“謝謝。”

他拿着劍的手有些顫抖，猛然回過神，仰頭望向沈知寒：“但是你怎麼辦？”

沈知寒踢開一個士兵的身體，随手撿起一把刀，振開了上面的血：“我用什麼都是一樣的。”

她朝秦鏡無畏地笑了笑：“強大的是我，可不是武器。”

說罷便揚長而去，繼續投入厮殺的亂流中。隻留秦鏡愣在原地，好半晌才緊了緊持劍的手，踉跄地站起身。

沈知寒在扔掉不知道第幾把卷了刃的刀後，暗自腹诽了句：“刀可真難用啊….”

如果秦鏡還能活下來的話，果然還是得把劍要回來。

突然，遠處傳來巨大的爆炸聲，一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沈知寒呼吸一滞，耳朵微微動了動，判斷出那是養心殿的方向。

她看到魏明瑜遠遠地對着她點了點頭後，便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快沖了出去。

沈知寒調起内力，足尖輕點，一瞬便躍到了宮牆之上，身影很快就融化了逐漸低沉的天色中。

等她到養心殿門口時才發現附近太子的叛軍竟然早已被誅殺，屍體和死去的宮婢太監混在一起，熊熊的烈火正在不知疲倦地吞噬着這座華美的宮殿。

她不斷地走向前去，卻看到站在赤紅天穹下，火光搖動前的人居然是謝無救。

他手中提着長劍，劍尖正在啪嗒啪嗒向下血珠，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在一片寂靜的死亡中，格外的刺耳。

而他仰着頭，擡起的手臂遮住了他的神色，隻露出揚起的嘴角，整個人因為劇烈的興奮而不住地全身顫抖着。

謝無救注意到沈知寒的到來，扭過頭看向她，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唇邊：“噓。”

“你聽到了嗎？”

沈知寒問道：“什麼。”

謝無救似乎是很高興，眼底的愉悅都快要抑制不住地溢出來：“那個人的屍體燃燒的聲音。”

沈知寒心中一驚，凝着眉質問道：“你放的火？”

謝無救滿臉得意地點點頭：“嗯。”

“沒人知道哦。”

“因為起初想要讓我們死在裡面的人是他。”

“而我隻是将所有看到我點火的人，全部殺了。”

沈知寒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裡的異常：“我們？”

像是知曉沈知寒要開口質問一般，他神色張揚地大笑出聲，直至笑到險些喘不上氣，眼角都溢出淚珠的時方才停了下來。

他勾唇，一字一句地緩緩開口：“當然是你的小神官了。”

“老皇帝可是讓我們兩個一起來呢。”

沈知寒聞言如遭雷擊般得定在原地，耳朵像炸開一般什麼也不聽到了。她剛想繼續追問，餘光卻在落到謝無救手中的劍柄上，半張的嘴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這是她的百身何贖。

這是她塞到秦鏡手裡的百身何贖。

“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謝無救看着沈知寒通紅的眼眶和發了狠的語氣，内心居然扭曲地暢快起來。

他聳聳肩：“當然是我搶來的。”

“那樣的廢物，連自己都保護不好，不配拿着如此好的寶劍。”

說罷甚至刻意笑眼晏晏地湊到沈知寒面前問道：“你生氣了嗎。”

沈知寒瞪着他，說出來的每個字幾乎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一般：“你殺了他。”

“是哦。”

她又重複了一遍：“你殺了他。”

謝無救不厭其煩地繼續回道：“是哦。”

“你殺了他。”

“對，我殺了他。”

在沈知寒顫抖着聲音問到第三遍時，她失去了理智，猛地舉起手中的刀就朝着他劈過去。

謝無救将百身何贖橫過來抵擋，卻因為抗不住沈知寒雷霆一擊，劍身碎成了幾段。

她的百身何贖斷了。

她給秦鏡的百身何贖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