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至于讓他融為這夜色最漆黑的一角。
嬷嬷們見謝無救朝庭中走來,幾個人連忙把沈知寒圍了轉。
“謝掌印這是做什麼,拜堂行禮前可不能随意見新娘子。”
“這不合禮數!”
沈知寒被嬷嬷們地氣場壓着,隻好從人堆中擠出一條縫,有些弱弱地補充道:“其實我們今天早朝剛見過。”
被齊聲吼了:“那也不行!!”
沈知寒隻好縮了縮脖子。
謝無救看到這一幕,反而好像心情更加愉悅了,被人用如臨大敵的眼神上下掃視,被駁斥警告了都半點沒惱。
隻是向下瞥着嘴角,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沖嬷嬷們讨饒似地撒嬌道:“各位嬷嬷行行好嘛。”
“我有事情想同沈指….”
“想和知寒說。”
“就通融我這一次,下個月的月俸銀子我和内務府說聲,給各位都漲些。”
說罷還朝季嬷嬷她們眨了眨眼,眼睛濕漉漉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心軟上幾分。
幾個人有些猶豫不定,你看我我看你,左右瞧了好幾眼,才像艱難下了決定般,朝謝無救福了福,轉身退下。
而此時的沈知寒冷靜下來,神色恢複如常,從鼻腔中輕哼了一聲:“謝掌印便是這般濫用内司職權的嗎。”
自從魏明瑜登基以來,對内司的重視偏袒幾乎到了有目共睹的地步,單獨列于南北衙之上,統管南北衙和大内一切事務。
皇宮就是一座銷金窟,金銀珠玉像流水般從一處流向另一處。人情之中沒有情,仔細看去隻有密密麻麻的錢權兩字。
而這些大部分都得經過内司之手,這也就是為何謝無救會如此富庶的原因。
反觀錦衣衛雖然有巡視四境、監察百官的大權,也幾乎是由各家勳貴子弟占着職位,貼補素來不少。但和内司比起來都隻能算個清水衙門了。
謝無救點點頭,毫不否認,坦蕩道:“有權為何不用呢?”
“倒是沈指揮使。”
他的目光在周遭轉了一圈後似笑非笑地落到沈知寒身上:“過得如此樸實無華呢。”
沈知寒毫不在意地抿了口茶:“還得多虧了謝掌印讓人精心裝點了一番,我這府邸才有如此蓬荜生輝的一天。”
謝無救挑挑眉:“榮幸之至。”
說罷便在沈知寒面前坐定,低垂的目光好不自然地落到沈知寒手壓着的小冊子上。
謝無救眉眼彎得像隻狡黠的狐狸玩心大發,明知故問地指着小冊子道:“沈指揮使,這是拿的什麼呢。”
沈知寒的手立馬像被燙了一般躲開。
“不是我拿的。”
謝無救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
“那讓我看看都寫了些什麼吧。”
沈知寒又光速将冊子抽走,别扭道:“不許看。”
謝無救歪了歪頭:“既然不是沈指揮使拿的,那為什麼不讓我看呢。”
沈知寒生硬地反駁道:“不許看就是不許看。”
“好——”
謝無救收回半傾的身體,從善如流地坐好。支在桌面的右手,不住地撥弄着耳邊垂下的流蘇,将它繞圈落下,繞圈落下。
他今天沒有帶他那叛逆張揚的成排銀色耳釘,反倒是墜了根長長的紅纓,動靜搖曳間更稱得他面容稠麗,眉目裡盡是迷人的蘊籍風流,好看得晃人眼。
他總是喜歡直直得望着沈知寒,但是隻要離得近些就會發現,眼神是直接熱烈的,但他的瞳仁卻是不自信和膽怯的,分明地向下不斷躲避着什麼。
想看着人卻又怕人看着。
謝無救輕聲說道:“其實我剛剛都聽見了。”
沈知寒心頭一緊,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又變得驚慌失措地找不着北起來。
語氣含糊不清地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一開始。”
沈知寒的大腦忽然間一片空白,不經思考地脫口而出:“忘掉。”
謝無救揣着明白裝糊塗地反問:“忘掉什麼?”
“全部都忘掉!!”
沈知寒心如擂鼓,急得雙手撐在石桌上,幾乎像将謝無救整個人圈進懷裡般,定定地看着他。
謝無救很少見到沈知寒這種模樣,想擡眸多看兩眼,但下意識又将視線移開,躲避着她的單純灼熱。
他的神色被逆着光的沈知寒投下的小片影子擋住,變得越發晦暗不明。但真切的笑意卻在喉間和胸腔共鳴震顫着。
用極輕的聲調和上揚的尾音,一點點勾到:“其實我想說的是。”
“如果你開心的話,想那樣對我也是可以的。”
他擡眸,眼底是攝人心魄的光:“對我做什麼都可以的,我不在意。”
“而且….”謝無救頓了頓,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稠,膩到鼻尖萦繞的那股他身上的琥珀麝香的氣息都更加像經久不散的大霧般讓人迷失方向。
“我的手指也确實很靈活。”
“這樣足夠讨好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