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明昭的手往自己臉上扇,明昭反過來擦掉他臉上的淚,“傻瓜,沒必要自責,我怎麼會打你呢。可能是回國水土不服,加上工作壓力太大,你有點神經衰弱了。我不怪你。”
薛烨含着淚看她,明昭的安慰就像天使的低語,他漸漸平複下來,仍然緊緊握着明昭的手,“謝謝上帝讓我遇見你,我愛你,娜娜,永遠,否則我不得好死。”
夜裡八點,明昭接到一通特殊的來電。
“喂喂,是娜娜姐姐嗎?”
打給她的是江玥的女兒。
明昭正陪薛烨看電視,她拿起手機,默默來到走廊。
“逢玉小朋友,怎麼是你?”
“對不起,我不該給你打電話的,但這個點我好像隻能給你打電話。”
“沒關系,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可以來我家一趟嗎,我爸好像要死了。”
薛烨看明昭穿好衣服,似乎要出去,忍不住問:“老婆,這個點了,你要去哪兒?”
“陳梨參加了别人的生日派對,喝醉了,讓我去接她一下。”
薛烨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吧。大晚上的不安全。”
明昭走上前把剛要站起來的他重新摁回了沙發上,她親了親他的額頭,“我會注意安全的,不用擔心,很快就回來。”
“老婆......”薛烨牽着她的手,把她淡然的表情看了一眼,哽咽了一下,“我在家等你。”
“不用等我,早點睡吧。”
聽到門鈴聲,逢玉火速跑去玄關開了門,“娜娜姐姐。”
明昭走進屋裡,問她:“你爸爸怎麼了,為什麼不叫救護車呢。”
“救護車不是馬上要死才能叫嗎,他還沒那麼快死,是我擔心他快死了,”逢玉看明昭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低頭說,“對不起啊,我不應該麻煩你來的。明明我們約定好了......”
明昭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畢竟人命關天,可以理解。你爸爸現在在哪兒?”
“他在房間。”
明昭推開江玥的房間,他躺在床上捂住口鼻轉身,“逢玉,出去。”聲音像破鑼。
“是我。”
明昭走到他床邊的椅子前坐下。
江玥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又趕緊撤回臉,“......你也出去。”
逢玉叉腰歎了口氣,“他犟得像頭牛。”
“逢玉,你知道你家的體溫計和退燒藥在哪兒嗎,可以幫我拿過來嗎。”
“哦,你等一下。”
逢玉轉身出門,很快拿着一個體溫計和一闆退燒藥來。明昭對她說了謝謝,又說:“現在房間裡都是病菌,你先回房睡覺吧,免得被你爸爸傳染了,明天不是還要上學嗎?”
話是這麼說。逢玉問:“那你讓他把藥吃了然後和我一起出來吧,免得你也被他傳染了。”
“沒事,我是大人,抵抗力比你強一點。”
江玥捂着嘴開口:“逢玉,去睡覺。”
“好吧,”逢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明昭,嘟嘟囔囔:“大人就不會被傳染......有這麼神奇麼?我去睡覺了,有什麼事再叫我。”
她幫倆人掩好房門,轉身回房。
“誰叫你來的,逢玉?”江玥躺回被窩,隻留給她一個後腦勺,“你也回去。不用管我,我睡一覺就好了。”
“既然來了,我總得幫點什麼。”明昭也不着急,她拿出體溫計,“起來把體溫量了。”
“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快走。”
“我數到三。”
十分鐘後,明昭看着體溫計上的刻度,“38度6,發燒了。”
“隻是個小發燒,逢玉是不是跟你說我快死了,”江玥兩頰通紅,眼神迷離,他捂着口鼻,無語地歎了口氣,“我會吃藥的,你走吧。”
明昭将體溫計放在一旁,“把藥吃了吧。”
“我會吃的,你至于守在這嗎?”江玥擋着嘴巴扯着嗓子說,“你老公放心你來我家?”
“你想知道他怎麼說的嗎?”明昭拿起那闆退燒藥,剝下一粒。
“什麼。”江玥放下手。
“他說,啊。”
“啊?”江玥沒聽明白,就見明昭伸手一丢,像丢垃圾一樣把膠囊丢到他嗓子眼裡去。他趴在床邊瘋狂捶胸,總算把藥咽下去。沒被燒死卻差點被嗆死。
江玥縮回被窩裡,氣若遊絲:“呵呵……這下你滿意了,走吧。”
他盯着天花闆,頭暈目眩,糟糕的心情和糟糕的身體一起折磨大腦。他不明白成明昭為什麼要來。
臉頰忽然一陣冰涼。
明昭撫摸他足以烙餅的滾燙的臉,幫他擦掉剛才被嗆出來的眼淚,“你不歡迎我?”
“沒有。”江玥緩慢眨了眨眼,回答地很小聲。他的腦袋暈乎乎的,她的手又實在涼快,他有點分不清現在是夢還是現實了,“你不怕我把病毒傳染給你嗎。”
“你傳染的了嗎?”
也是。印象裡,成明昭的身體一直很好,她是那種和感冒發燒的人口對口喝一瓶水都不會被傳染的超強體質。
明昭的手指從他的眉心遊走到唇角,聲音好像在遙遠的天邊,留給他的隻是回響:“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走了。”
“……别,”江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像,想伸手去抓,“不要走。”
她的手還沒離開,人也沒離開。“你不是說讓我走嗎。”
江玥沒說話,睜着眼睛看她。
到底是虛幻,是夢,還是現實。
“你那麼想我走,是因為你恨我,對吧。”
她的手不知何時又來到了江玥的臉頰上,反複在他唇邊摩挲,像在研究他的唇形。實際是他的下唇有顆小痣,仔細一摸能摸到微微的凸起。江玥生氣了。
“恨......”他張嘴咬住她不安分的手指,不知道是恨她的手指還是她這個人。
他咬得很輕,像剛長出牙齒的幼犬,拿她的手指輕輕地啃,慢慢地磨。
“......是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