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今夜剛下過雨,初春仍帶着寒氣,雲層遮蔽了月色,有别于燈火通明的繁華地帶,沒有路燈的城市角落顯得格外昏暗。
諸伏景光小心地在暗巷中行走,地面坑窪,積水橫流,腳步聲會在這種環境中被放大,他微眯着眼辨别路況,心中思索着自己這位聯絡員會是什麼樣的人。
對于卧底來說,個人信息的暴露越少,和外界聯絡越精簡,就越穩妥安全,作為他們和警察交流的關鍵途徑,聯絡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決定卧底的生死。
諸伏景光已經結束了卧底訓練,在前往任務之前,突然接到通知要求他去指定地點見聯絡員一面——這個地點,真的非常偏僻,位于東京混亂的三不管地帶,諸伏景光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向上司打聽過這位聯絡員的來曆,上司告訴他,是上層指定的人選,據說是位異軍突起的新人警察,擔任着機密事件的調查職責,他再追問,得到的回答也隻是行事果斷,擁有敏銳的洞察力和調查能力,能夠幫助他更好的進入組織。
這讓他對此人産生了些許好奇。
諸伏景光走出暗巷,按照背下的地址左轉,走到第三間房子之後從左邊的小道進去,數到第五個門,門把手靠裡側有一個櫻花标記,他按照一短一長二短的順序敲門,等待三秒之後,門開了。
門後燈光昏暗,隻能看清是個帶着口罩的黑衣青年,發沿遮住了眼睛,他跟在後面進去,略微打量了一眼房間,布置簡單,應該隻是個短暫的落腳點。
“櫻散る 日さ。”
“へ夕と なりけり”
櫻花飄散,朝開夕凋。
這是一句俳句,一句帶着感懷的傷花短詩,卻被用來作為兩名公安的接頭暗号,黑衣青年的聲音刻意壓低,語速漸緩,尾音趨于消弭,諸伏景光有種面前人真在為此感傷的錯覺,而且,這聲音有些耳熟。
“光です。”
諸伏景光愣住了。
青年終于摘下口罩,露出那雙笑意盈盈的綠眸,笑容如春水消融,瞬間擊散了方才還有些凝滞的氛圍,聲音微揚:“景——光。”
他往前兩步,眸光在流轉間愈顯剔透:“怎麼樣,是不是個超大——的驚喜啊?”
諸伏景光這時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起畢業前青年神神秘秘地說辭,他啞然失笑,長長的“啊”了一聲:“是真的很驚喜啊,琉生。”
他上前一步,将青年擁入懷中,聲音溫柔:“好久不見。”
如月琉生覺得吸到諸伏景光的自己就像吸到貓薄荷的貓,他的皮膚饑渴症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諸伏景光時總是升起成倍的渴望,隻要想到今天要來見他,前面好幾天都焦躁難安,隻恨時間怎麼突然漫長。和他擁抱的時候,恨不得每一寸都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遲遲不願意松開。
諸伏景光拍拍他的脊背,溫聲提醒:“要不要先商量一下正事?”
“啊——重逢後的第一個擁抱也是正事啊。”如月琉生慢吞吞地放開他,克制地松了手,示意他來沙發邊坐下。
他從一旁的桌子上抽出一個文件袋,示意諸伏景光打開,後者翻閱了一陣,有些驚訝地擡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