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安靜了幾秒,基安蒂見諸伏景光眼神黏在如月琉生身上,也懶得繼續留在這兒當電燈泡,招呼科恩一起離開了。
隻剩下如月琉生和三名威士忌。
諸伏景光走到如月琉生面前,對他伸出一隻手:“能自己站起來嗎?”
如月琉生搭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正要放開自己走路,諸伏景光把他往懷裡拉了一下,右手牢牢扣住他的腰身。
他對站在一旁的兩人道:“我們今晚不回去了。”
“什麼?诶,等等——”如月琉生還在扒諸伏景光的手,腰上傳來一股大力把他帶着往前走。如月琉生踉跄了兩步,表現得實在不配合。諸伏景光垂眸看了他一眼,将人攔腰抱起。
如月琉生像被捏住後頸的貓,一下子噤聲,不停抗拒的小動作也收斂了,睜大眼睛瞪着他。
諸伏景光從喉間洩出一聲輕笑。
如月琉生繃着臉不吭聲,原本抵在他胸膛的手繞到腰上擰了一下。
他的力道不重,諸伏景光不僅沒感受到痛意,反而心中一動。他幅度不大地颠了颠手,如月琉生懸空一瞬,雙手本能地環上他脖子,兩人依偎得更緊。
中計了。如月琉生面頰微紅,鴕鳥一樣把頭埋低,不肯讓他看清自己的表情。
這下倒是穩穩當當走到了車邊。諸伏景光把他放進副駕駛,然後繞到另一邊上車。
他帶如月琉生來的還是之前那間安全屋。卧室的門開着,床單被罩換了新的,布局沒什麼變化。如月琉生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諸伏景光問:“怎麼暈倒了?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
意料之中的問題,大約景光非要把他帶走,就是為了方便詢問情況。
他心髒刺痛的時機過于巧合,又是從前沒有經受過的類型,如月琉生不得不懷疑這和他對琴酒出手有關。
被記錄到命運線上的人,不到該死的時候就不能死。
怎麼解釋呢……如月琉生老老實實開口:“琴酒開車逃命的時候我就特别暈,後來實在沒撐住就昏了。”
他意思是我也不知道。
“我現在已經好了。”如月琉生不想讓諸伏景光太過擔心,開始擠兌琴酒:“可能是和琴酒待太久,太倒胃口了。”
諸伏景光盯他片刻,沒從他神情上看出什麼破綻,有些無奈地順着他的意思輕輕放過,想上手揉揉他毛茸茸的頭,卻被躲開了。
因為暈倒之後系統替他完成了最後一步,導緻如月琉生現在腦袋後頸那一片都犯着發麻的痛意。
“……”諸伏景光在他還在滿臉糾結的時候就神色自然地收回了手,語氣如常:“事情已經結束了吧,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嗎?”
如月琉生反問道:“景光現在應該已經猜到一點了吧?”
“大概。”諸伏景光道:“能讓琴酒露出那樣的神情,又說出‘處決’的字眼。名為‘尾石淳’的那個人,是一名背叛的組織成員。”
如月琉生沒有說話,安靜地聽他陳述。
“zero和你都參與其中,想必公安部也和此事有關。琴酒肩膀上的槍傷離要害位置很近,應該是專業的狙擊手造成的。”
“那名背叛的組織成員,是組織派往公安的卧底嗎?”
如月琉生唇角微勾:“景光好聰明。”
“你想借那名卧底成員布置計劃殺掉琴酒,那他是被策反還是被利用——”諸伏景光端詳他面上神色,了然:“是被利用,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
“一點不錯。”
“然後,琴酒會發布針對叛徒的處決任務。人被公安看管着,基安蒂和科恩……并不擅長此道。我和zero不會真正去完成這個任務,甚至可能會在搭檔時阻撓萊伊。唯一最為擅長此道,且會認真、一絲不苟執行這個任務的,隻有芝華士。”
諸伏景光輕聲:“但他并不擅長遠距離狙擊,他擅長的是近距離擊殺目标。”
一個光明正大抓住芝華士的絕佳機會。
在諸伏景光話音落下時,數值提升的提示就随之響起。
因為如月琉生設計這一出的真正目的,琴酒和芝華士都是順帶的。他從始至終,最想做的都是讓這個曾經導緻諸伏景光死亡的人,在公安的審訊和被組織的追殺中惶惶不可終日,為他不可預知卻無法逆轉的命運驚懼、害怕,讓天下沒有他的容身之所,讓他在絕望中死去、或者永遠待在暗無天日的監獄之中。
法律不能審判未犯之罪,但尾石淳所做的何止暴露諸伏景光的身份這一件事。
如月琉生的綠眸彎起,似乎因此心情很好,聲音都特意掐軟,像是在撒嬌:“我是不是很聰明啊,景光?”
“……是啊,琉生一直都很聰明。”諸伏景光似乎在歎息,眸光帶着淺淡的愁緒:“但是為什麼,要一直瞞着我呢?”
“我也可以幫你不是嗎?”
當然是因為,他要做出提前殺掉尾石淳的嘗試。而你曾經因他而死,所以不想看見你們有任何交集。
如月琉生的笑容轉淡:“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