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如月琉生終于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都沒有要問起具體發生了什麼的意思。連他有時主動試探着提起,這兩人也不接話不追問,神色自然地開始聊别的事,他也再找不到合适的機會開口。
頭疼怎麼解釋,有點害怕“審判”是沒錯,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完全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就很奇怪了。
這幾日吃着止疼藥,随着時間流逝本身身體也在恢複,疼痛一減緩,如月琉生就有腦子開始思考先前諸伏景光明顯不對勁的情緒。
降谷零買了一個墊在腰後的軟墊想給如月琉生塞上,一走近見他神情嚴肅地出神思考着什麼,都沒發現有個大活人站在旁邊,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想什麼呢?”
“……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景光不太高興。”如月琉生直起腰,等降谷零把軟墊放好重新沒骨頭一樣往沙發上倒,後腰有了支撐舒服很多,他點點頭表示贊賞,繼續道:“情緒怪怪的,說不上來。”
此時此景就像以前他們還在上學時成立的“緊急拯救不開心小分隊”——這個尴尬的名字也是如月琉生取的,現在想起降谷零還是滿腹吐槽。不過這個小分隊的本質是雷達敏銳的如月同學用來守護兩位幼馴染的心理健康的,如今天這般,誰不開心就去找另一個人商量。
“……如果你看見他整天病殃殃地躺在床上還能開心得起來的話。”片刻降谷零才開口,他神色自然,把今天的止疼藥放到如月琉生面前:“你整天吃止疼藥,本來就有胃病,現在更難養了。”
“過幾天就不用吃啦,我每天都有聽話乖乖喝粥哦。”如月琉生綠眸彎彎,給幼馴染順毛:“這兩天已經恢複很多了。”
“都好幾天了都沒好全。”降谷零頗有點吹毛求疵的意思:“你什麼時候能蹦能跳了,Hiro心情就能好起來。”
“零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吧?”如月琉生歪着頭,神色認真:“所以——”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降谷零的表情管理已經修煉得爐火純青,非但滴水不漏,甚至引着他往錯誤的方向繼續想:“問我也沒用哦,這件事不能告訴你。”
“诶——?好過分啊!”如月琉生垮着臉抱怨,他這些天情緒松懈,此時幹脆開始耍賴,捂着臉佯裝傷心:“好傷心,沒有幼馴染愛了,你們背着我有小秘密了,嗚嗚……”
“……你背着我們的小秘密還少嗎?”降谷零沒好氣地怼他,把溫水端到他面前:“再裝哭就把今天的止疼藥沒收。”
如月琉生瞬間收音,幽怨地看着他:“還以為零已經修煉成超級奶爸了,結果還是一樣……”
在看到降谷零手擡起的時候如月琉生就條件反射地縮脖子躲暴栗,結果降谷零隻是擡了擡手示意他把水杯接着,對他的吐槽也不生氣,一邊還給他遞藥,感覺下一秒就要問他“今晚吃什麼”了,寬容平和得可怕。
“……誰把我家零給偷走了。”如月琉生喃喃道,往日降谷零就算不敲他,也要被他逗得生惱。再看看這隻降谷零,神色平靜,情緒穩定,一會兒就要穿上圍裙為他洗手作羹湯了,簡直不敢置信。
降谷零頂着他奇異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有什麼問題嗎?”
熟悉的感覺回來了,如月琉生連連搖頭:“沒問題,沒問題。”
降谷零哼了一聲,轉身去廚房了。
如月琉生盯着他的背影,想道:沒問題才怪,問題大了。
第二天一早降谷零就離開了安全屋,快到中午的時候諸伏景光背着琴包回來,看樣子剛出完任務。早上降谷零走的時候如月琉生就醒了,他電腦不在這邊,和桐山悠真聊了兩句就無事可做,把自己挪到沙發上看動畫片。
諸伏景光見止疼藥放在茶幾上,拿起來點了點數——因為之前如月琉生為了讓自己能快點自如行動,趁他們不在就偷偷多吃,被諸伏景光發現之後就和降谷零商量了,單獨把藥收起來,每天到時間給他。但兩人也不能成天把藥帶身上,于是就計算藥的數量,少了就給如月琉生做苦瓜粥,這之後如月琉生才算老實。
确認他沒有多吃,諸伏景光把藥瓶放下,如月琉生眨巴着眼睛看他,表情無辜極了。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其實一直疑心如月琉生成日喊疼并不完全出于身體原因。如月琉生沒有用紗布繃帶,身上也沒有血迹,每日擦的藥膏多是治療淤青傷痕的,他本人也一直說自己沒事沒事,但過去好幾天了,還是一副隻能久躺很難行動的樣子。被碰到時會露出難受的表情,也不是某個特定部位,而是隻要被碰到,就條件反射地躲開。
這難免讓他們多出一些糟糕的猜測,是否就像他曾經會因父親的死感到心髒幻痛一樣,現在如月琉生忍耐的讓他覺得難以承受的疼痛,也是出于心理原因。
他其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而是長久深陷噩夢之中。
這也是兩人那麼嚴格管控他吃止疼藥的原因之一,他們擔心如月琉生形成心理依賴,也擔心頻繁吃藥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