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星宮正殿——
五條悟很輕易地就進入了這裡。
天元本人是十分擅長結界術的,若是她不想被人找到,一般是無法如此輕易地進入薨星宮正殿的。
看來那天聽到低語并非五條悟的幻覺。
正殿内沒有自然光源,宮殿入口的光亮是依靠蠟燭提供,蠟燭的紅光照在斑駁的牆上,映出牆上密密麻麻的紅線與符咒,不知道是為了防止外人進入還是為了防止裡面的東西出去。
再往裡走,就連蠟燭都沒有了,隻剩下一片漆黑。
五條悟向前走去,停在了蠟燭光能照到的最遠的地方,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
他雙手做成喇叭狀,舉到嘴前,向深處大喊到:“天元大人——我是五條悟,有重要的事要問你,快出來——”
一陣陰風吹過,無人回應。
五條悟又喊道:“快點出來——,再不出來……”
五條悟冷笑:“我就把薨星宮砸了。”
撂下這句狠話,又一陣陰風吹過,這次不再是無事發生。五條悟能感覺到,一股濃厚的咒力載體正在朝他靠近。
與此同時,殿内的燭光也開始搖晃閃爍,映在牆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将人的形狀拉長、膨大,變得奇形怪狀。
待到風停止,燭火不再搖晃,牆上映出的影子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五條悟面前,出現了一個怪物。
它的身形高大,四肢類似人類,通體白色,長着一顆像樹幹一樣的頭顱,頭顱上裂開六個口子——那是它的三雙眼睛。而奇怪的是,這樣一個怪物穿着霓虹傳統的和服,高大的身軀行走的時候,還透露着一絲古典的優雅。
五條悟拉下眼罩,一隻手迅速地作出術式手勢,而後,他睜開眼睛,用六眼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怪物。
而怪物也不懼怕他的審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與普通咒靈持續性的躁動狂亂相反,它是平和的。
良久,五條悟放下了捏着術式的手,隻是雙眼仍舊直勾勾地盯着這個怪物。
六眼能看透本質,五條悟從内到外仔仔細細地看去,可以确定,眼前的怪物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咒靈。
但是它的身上流淌着的咒力波動與四周設下結界術的天元的力量波動幾乎一模一樣。
再加上眼前的咒靈沒有主動攻擊他的意圖,如此種種加在一起,眼前的咒靈是誰已經十分明了。
五條悟将眼罩拉上,再次遮住眼睛,不解道:“天元,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面前的咒靈——或者說天元大人,她蒼老的聲音在殿内響起:“妾身如今這副模樣,不過是長久時光過後的必然,成為咒靈——就像六眼的先祖那般,總會有那麼一天——原本如此巨變在幾百年後才會到來,隻是十年前,星漿體死亡的事件讓妾身對這漫長的壽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意識走向無法回頭的沉淪,所以,妾身選擇了‘進化’。”
五條悟沒說話,似乎是在思考面前這個怪物說的話的可信度。
天元也沉默着等待五條悟的回應。
半晌,五條悟說道:“既然已經見過五條家先祖的下場,為什麼不早點自殺了事呢?非要拖到進化成咒靈的地步——說到底,你還是貪戀長生吧?”
五條悟說的話一點不留情面。從天内理子的事件起,他就對咒術高層以及與高層站在一起的天元沒什麼好印象,就算是天元活得久,也不能掩蓋她貪生怕死的本質——強大的結界術隻用來給天元自己藏匿本體,造一個足夠堅硬的烏龜殼,而普通術師在祓除咒靈的時候,号稱覆蓋整個霓虹的天元結界形同虛設,一點忙都幫不上。
什麼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都是狗屁。
天元被他說得一噎,惱羞成怒道:“妾身與五條家先祖是同一時期的人,汝怎可如此無禮!”
五條悟見狀,又咧開嘴露出大白牙:“啊啦啦,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您見諒!”
道歉十分敷衍。
天元氣得幾乎要發動結界術将他趕出去,但是又冷靜下來,将五條悟挑撥起的怒氣壓下去,沉聲道:“好了,妾身此番喚汝前來,并非為了與汝争論此等無關緊要的事——妾身知曉,汝已經與天外來客接觸,妾身如今的模樣已經不再适合出面,因此需要代表人為妾身辦事。”
五條悟挑眉:“所以你選中我了?”
天元:“正是。”
“理由?”
“汝乃當世最強,隻有最強才能解決我等懸于頭頂的利劍。”
天外來客,和懸于頭頂的利劍?五條悟思考片刻,還是将自己的疑惑問出聲:“危機與天外來客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