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諸伏一家除了遠在夏令營的諸伏高明,其餘人都出席了葬禮。
在場所有人穿着黑色的衣裙,手上拿着佛珠,跟這個不幸離世的小女孩做最後的道别。
諸伏景光第一次參加同齡人的葬禮,也是第一次對死亡有了認知。
原來死亡就是再也見不到的意思……
諸伏月見在外面遠遠眺望着,聽着祠堂傳來隐隐約約的哭聲,隻覺得空氣中彌散着一股叫悲傷的氣息,就連天氣都陰沉沉的。
她被這股情緒所感染,心情也不自覺變得沉重。
諸伏一家參加葬禮時一切按正常流程走,但臨走的時候,諸伏月見突然感覺有些不舒服。
全身毛毛的,就好像有人在背後盯着她看一樣。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諸伏月見微微擡起頭假裝看風景,在這期間悄悄巡視四周,還真發現有人在盯着她看。
那人就站在由裡的照片前,神情恍惚。
諸伏月見的目光和那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接了一下,瞬間渾身僵硬低下了頭,雖然她才是被盯着看的那個人,但這人的視線還是讓她心裡咯噔一下,連額頭都骸的冒出了冷汗。
這人的眼神冷的不帶一絲溫度,像一把鐮刀泛着讓人不舒服的寒光,要不是他站在祠堂前,她都以為那是一尊雕像了。
他是誰,是由裡的親人嗎?
因為諸伏月見年齡還小,諸伏夫婦怕吓到她,就讓她跟着景光在外面等,嗎,因為沒有跟有進祠堂裡面去悼念,所以她并不清楚由裡的家人都有誰。
這人哪怕被她發現了,也依然沒有偷看被抓包的意識,還在直勾勾盯着她看。
諸伏月見隻感覺如芒在背,好像怎麼都躲不開,于是下意識去尋找讓她有安全感的人。
她伸手拽了拽旁邊諸伏爸爸的衣角求助。
諸伏爸爸因為學生的突然離世悲傷不已,他暫時分不出精力安撫女兒,還以為女兒隻是累了。
正巧葬禮結束,他沒多問便直接伸手把女兒抱起來,諸伏月見也順勢伏在他肩上,把臉藏起來,試圖避開那人的視線。
卻沒想到這一抱,卻讓由裡的父親外守一幻視了他自己抱着女兒的樣子。
那個老師的女兒……像極了小時候的由裡。
尤其是她伏在父親肩膀上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由裡最喜歡伏在他肩頭玩鬧了。
不對,那就是由裡!
對,由裡沒有死,由裡隻是因為身體不舒服被她該死的老師帶回家藏起來了,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
由裡,等爸爸帶你回家!
所有人都不知道外守一内心燃起了這樣可怕的念頭,見他站在照片旁邊一言不發,還以為他是因女兒意外離世傷心過度。
也就是這樣一個讓人憐憫心疼的人,在不久之後幹了一件震驚長野縣的大案。
*
回家後,諸伏景光見父母都沒什麼精神,就主動承擔起照顧妹妹的責任。
黑發小少年四下尋找着幼妹的身影,卻不想諸伏月見一回家就躲到了房間裡。
她被那個人的眼神吓到了。
尤其是視線相接的那個瞬間,她感覺到那人眼中濃烈的感情都快達到了嗆人的程度,今天她算是知道為什麼有人單看了一眼就能把小孩吓哭了。
要是她是真小孩,今天不哭也得吓出陰影。
這種惶恐一直持續到她回家也不能緩解,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她選擇自己縮在被窩裡慢慢平複。
“月見,你一哪裡不舒服嗎?”
諸伏景光擔心的湊到妹妹身邊,撩開她淩亂細軟的黑發,仔細的幫她把被子掖好。
本來諸伏景光隻是想确認一下妹妹在哪,結果發現妹妹縮在被窩裡,前不久才恢複的活力又變成了驚懼,連小臉都泛着不正常的白。
他吓了一跳,轉身就想去喊父母過來。
諸伏月見趕緊拽住了他的衣服,聲音帶着一絲祈求:“沒有不舒服,就是感覺有點冷,景光哥哥陪我待一會兒好嗎?”
諸伏景光對妹妹向來是百依百順,他雖然擔心,但還是停下腳步坐回了妹妹床邊,還細心的在妹妹額頭上摸了摸,确認沒有發燒的迹象才稍稍放下心來。
見妹妹盯着他的臉看,諸伏景安撫地握着她的手保證:“别害怕,哥哥會保護你的,一定!”
說完後他像覺得他的保證不足以讓妹妹安心一樣,諸伏景光抿了一下唇又繼續加碼:“爸爸媽媽也在,高明哥明天就回來了,等會兒我去給你做喜歡的甜點?家政課老師有教新的哦~”
才七歲的男孩小大人似的安慰着妹妹,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說出來了,還安撫的摸了摸妹妹的頭。
被安慰的女孩靜靜注視着她這輩子的哥哥,小正太一頭柔軟的黑色短發,和她相似的碧藍色貓眼,眼裡的關心都快溢出來了,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日後俊秀的相貌已經可以隐約瞥見,很難想象這麼溫柔的一個人,以後會……
她不想讓他擔心。
諸伏月見眨眨眼,終于露出回家的第一抹笑容。
“謝謝哥哥,我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害怕就喊我,我一直在你身邊!”
躺在床上的女孩笑着答應了,諸伏景光這才放下心,把門稍稍掩住,出去給妹妹做甜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景光的安慰讓她安心了許多,原本她隻打算躺一會兒就起來,卻不知不覺睡着了,等她再醒來,房間裡已是一片昏暗,窗外星星點點。
看樣子,她是從下午一覺睡到晚上了。
大概是她睡得太沉,家人想讓她好好休息所以才沒叫醒她吧。
諸伏月見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理了理她睡得亂糟糟的頭發,穿好拖鞋就準備開門出去。
門剛拉開一條縫,她就聽到家裡玄關傳來一陣男人的争吵聲。
一個是她的父親,另一個是……
諸伏月見還有點迷糊的腦袋瞬間清醒,理智瞬間回籠,該不會是今天吧。
她準備開門的手停住了,不敢輕舉妄動。
緊接着她又聽到了諸伏媽媽讓景光先躲在櫃子裡不要出來的,緊接着玄關處又傳來諸伏爸爸的一聲痛呼。
這場景,讓她早就模糊了的長野慘案的記憶霎時間複蘇。
案發就在景光哥夏令營回來的前一天,就是今天!那個葬禮上盯着她看的人就是兇手是外守一,由裡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