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深色的長款汽車在偏僻的樹林裡穿行,車速不快,樹林裡的枯葉卻也被車輪卷起撒在半空,絢麗無比。
因為見那位大人物需要保密,諸伏月見和蘇格蘭隻能把來時的車棄在半道上,蒙上黑色眼罩乘朗姆的車去。
車窗似乎的特制的,隔音效果好的出奇,連強化過五感的諸伏月見也聽不到什麼特别的聲音,隻能憑感覺數着汽車轉過了多少彎。
不知行駛了多久,車子終于停下,摘下眼罩,眼前已不再是茂密的樹林,而是與樹林反差極強的現代化建築——一大片由黑色光滑磚體砌成的深不見底的通道。
大約是因為被限制了視野,諸伏景光感覺這趟旅程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等下了車他才松開了手指,把手插到了上衣口袋裡。
“跟我來吧。”
朗姆沒回頭,似是沒發現蘇格蘭緊張的小動作,自顧自的往前走,也不管他們跟上沒跟上。
獨眼的男人此時像死神派來的使者,并不算高大的背影也被這環境襯的鬼魅起來,司機站在車前對初次來到此地的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諸伏月見對司機點點頭,跟上了朗姆的腳步。
可能是環境使然,她自下車後再沒說過一句話,隻默然跟在朗姆後面,諸伏景光也是一樣,拉低了連帽衫的帽檐,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哒哒的腳步聲回蕩在悠長的通道裡,三人穿過無數的岔路口,來到了一扇用黃金堆砌成的大門前。
諸伏月見掃了兩眼黃金門,發現門上沒有任何标識,也沒有花紋,就這麼直白的擺在這裡,好像造出來就是為了彰顯主人實力似的,金燦燦的有些晃眼。
為什麼金門,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說起來,以前和亂步閑聊的時候好像有聽亂步提起過,有用金器隔絕什麼電磁輻射來作案的高科技罪犯來着,這門會不會是……
不等諸伏月見深思,門已經從内緩緩打開,朗姆眼神示意他們進去,諸伏月見狀似無意,往前走了兩步,臨進門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停頓了一下,回頭問他:“朗姆先生不先進去嗎,我們走在前面不太禮貌吧。”
朗姆臉上還是那副捉摸不透的表情:“大人是要見你,又不是要見我。”
都到這兒了,諸伏月見自然不會打退堂鼓,隻見她理了理乘車時弄亂的衣擺,好似想在大人面前留下好印象,然後才施施然邁步進了房間,蘇格蘭低着頭緊随其後,看不出一點猶豫的意思。
“哼,還算識相。”
朗姆看着兩人進去,低笑了一聲,右手輕輕一揮,藏在黑色牆面後的無數微型槍口緩緩縮了回去,解除了警報。
“——嘭!”
大門猛的關上,門内昏暗的環境驟然閃出刺眼白光,諸伏景光直覺有詐,右手迅速摸向藏在腰側的槍想掩護妹妹,但還是晚了一步,眩暈感襲來,一陣天旋地轉,再醒來,他已經被人捆起來,躺在汽車後座上了。
汽車的颠簸颠醒了諸伏景光,他睜開眼,迷迷糊糊看見了汽車後視鏡上挂着的紫陽花小挂件,一下清醒了不少。
這不是妹妹車上的嗎……是,這就他們來時開的那輛車,他們平安出來了?!
諸伏景光努力撐起眼皮尋找妹妹影子,結果發現駕駛座上坐着的是一個棕發男人,再一轉頭,連副駕駛上也不是他要尋找的妹妹,而是一個陌生的橘發青年。
“哦呀哦呀,諸伏哥哥醒了,抱歉沒有時間給你松綁,我們現在正在逃亡中所以請系好安全帶呦~”
負責開車的太宰治先發現了醒來的諸伏景光,一邊踩油門一邊猛打方向盤,即使諸伏景光被牢牢捆在後座上,也有一股極強的推背感。
“你們是誰?月,瑟琳小姐呢?!”
中原中也回過頭,跟在太宰治後面和諸伏景光打招呼,順帶安撫他:“開車的蛞蝓是太宰治,我是中原中也,是月見委托我們帶你離開的,你大可以放心。”
聽到是妹妹的委托,諸伏景光稍微松了一口氣。
太宰治他知道,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妹妹的舊識,這位中原中也他雖然沒見過,但也聽妹妹提起過,體貌特征也能對的上,應該沒有說謊。
現在來人身份确認了,但最關鍵的問題他還沒得到答案,用才清醒有些嘶啞的聲音急切道:“太宰先生,中原先生,你們帶我出來了,那月見呢?她逃出來了嗎?!”
太宰治聞言露出一絲苦笑,強行扯起嘴角答道:“這個嘛,她當然出來了,現在就跟在我們後面呢!”
中原中也瞥了眼後視鏡,又撇了眼說謊不打草稿的死對頭,難得沒有揭穿他,保持沉默默認了他的說法。
諸伏景光身上的藥勁兒還沒過,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強撐着的精神再次陷入恍惚中,在陷入黑暗前,他好像在車窗外看見了一位手持步槍的銀發女子,槍口朝向的放向好像是……
是夢嗎,他怎麼看見妹妹朝着他開槍。
……
固若金湯的黃金堡壘内,穿着黑色風衣的組織成員們腳下就沒停過。
自從蘇格蘭威士忌叛變逃走,帶領蘇格蘭的白酒應召,莫名其妙成了那位大人的直屬護衛,他們的日子就沒好過過。
一方面是白酒名下的meteoric安保集體叛變,處處和他們作對,導緻他們的任務連連失敗,另一方面是琴酒,因為白酒非但沒有被剔除組織,還連升三級被那位大人收編,琴酒氣不順到了極點,看誰都像叛徒。
連伏特加都吓的大氣不敢出,更别說他們了!
當然這都不算什麼,除此之外,組織在海外的産業也莫名其妙受到本地最大黑手黨的幹涉。
說是幹涉,不如說是實質性的打壓,已經有相當一部分的産業被黑手黨吞吃入腹了,他們的人怎麼都滲透不進去,連帶貝爾摩德大姐都碰了一鼻子灰,組織隻得把剩餘的人員和産業撤回來。
短短幾個月,組織已經被各方勢力從不同國家,不同層面打壓到了極點,好在他們積累的财富夠多,暫時蟄伏起來也還能過得去。
以往也不是沒有過,風頭過去再拓展就好了……連帶那位大人也是這麼想的。
烏丸蓮耶自從發現了諸伏月見這個他制造出來的異能者,就開始籠絡其他異能者,想靠這些異能者把諸伏月見徹底收為己用,雖然耗費了一點時間,但是他成功了。
變小成孩童的烏丸蓮耶坐在東京某處别墅裡,烏黑的眼珠透過玻璃窗的反光,觀察着他身後站着的銀發女人。
“白酒,去把文件拿來。”
“是,大人。”
麻木的表情,毫無感情的聲線,對指令的完全服從,無論哪個方面,都印證了諸伏月見被控制,完全聽命于他的事實。
之前他設法找到了幾個異能者,其中一個可以操控心靈,以幫助對方逃離當局的控制,以及重金收買對方為他工作,布局了好久才請君入甕,控制了白酒——這個他最成功的實驗品。
“您的文件。”
冷漠的女聲從身側傳來,一隻戴着各種監測儀器的手遞來一個檔案袋,烏丸蓮耶掃了眼儀器,接過檔案袋打開看起了數據。
目前從諸伏月見身上提取的生物信息已經成功破譯,有這個成功案例在這裡,研究進度已經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多少,如果說之前是摸着石頭過河,現在就是坐着火箭前進了。
大概要不了多久,他突破人類上限的實驗就要成功了。
除了無限的壽命,還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到時候看那些狡詐的警察卧底還有政府組織要如何應對,哼,或許不用以後了,直到現在也沒警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以及他就在東京市區的事實。
在他看來,那些卧底就像動物園的猴子一般,十分滑稽,“犯人”就在眼皮底下也發現不了,實在可笑。
急促的電鈴聲打斷了烏丸蓮耶的思緒,諸伏月見身後就是電話,但沒有指令,她就像一座石化的雕像無動于衷。
烏丸蓮耶捏了捏眼眶:“白酒,把電話拿來。”
“是,大人。”
要不要讓那個控心者把控制指令修改一下呢,雖然這樣他很放心,但幹什麼都要他命令實在有些繁瑣。
烏丸蓮耶前腳還在思考如何讓下屬變的更“智能”,下一秒就接到了壞消息。
“大人,您的方位暴露了,請快點離開别墅!”
來電的是朗姆,聲音不複和諸伏月見交流時的氣勢,此時緊迫的情況急的他根本沒空去糾結說話的禮儀,電話那邊除了他的聲音,還有個别慘叫和子彈擊破玻璃的爆破聲,混亂異常。
“基地被攻破了!是波本洩密!波本和蘇格蘭一樣也是公安卧底,該死的,琴酒居然沒有發現他!大人,快點離開……哔,呲呲,滴!”
朗姆的話還沒說完,信号就中斷了,烏丸蓮耶一把丢掉電話,臉上陰晴不定。
波本是卧底?他信,但基地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卧底洩密攻破了,他不信,這背後一定不止波本一個人,除了警察,不還有和警察相關的人麼。
長相人畜無害的幼童眼裡閃着可怖的光,連帶這他這張臉都顯得有些扭曲,稚嫩的聲音吐出和童真毫無幹系的殘忍字眼,無比決絕。
“白酒,殺掉這座别墅裡除我以外的所有人,掃幹淨尾巴帶我離開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