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ker……？”傑森緩緩瞪大了眼睛，他透過法師傑森的雙眼去看那個站在坍塌的倉庫殘垣上癫狂的大笑着的人。

那笑聲讓人不寒而栗。

在DC世界裡，不會有人不認識他——

紫色的燕尾西服、濃厚慘白的妝容、鮮紅誇張的口紅、惹眼的綠色頭發……這些鮮明的外表特征組成哥譚最混亂無序的代名詞、美/國史上最惡名昭著的超級罪/犯，The Joker。

傑森的視線最終落在了Joker的腳下，在殘垣之下流露出了比小醜的口紅更加鮮紅的顔色。

他的眼神逐漸渙散，他還來不及為平行世界的自己的死亡而感到傷心。在這一刻，他開始意識到，或許他未來的結局也會是這樣，他也是萬千世界裡的一位「傑森·陶德」。

他看着法師傑森的淚水滑下臉頰，巨大的悲痛扼住了他，也同時扼住了他。

沒有了。

傑森清楚的明白，那個對那個自己(法師傑森)而言——獨一無二的人，再也沒有了。

刺耳的狂笑聲漸隐，傑森也無暇關注那個罪魁禍首的行蹤。

他和他一同看着姗姗來遲的蝙蝠俠無力跪在地上，曾經在他眼裡高大的身影此刻卻是如此的佝偻渺小。

昏暗的天空也似有所感，寒冷刺骨的雨滴奮力的砸向地面，暈開了鮮紅的血色。

他看着法師傑森的視野變回現實的事物，不再清晰的視野像被哥譚清晨的濃霧遮蓋一樣，看什麼都是朦朦胧胧的，他(法師傑森)失神的看着前方，盡管他(法師傑森)再也看不到什麼了。

往前蜿蜒的石闆路凹凸不平，雨水彙集在窪地上聚成水潭，淹沒了狹縫中胡亂生長的枯黃雜草。

這是個非常有意思的空境，像是要預示生命的枯竭，又像是在展示生命的堅韌。這讓所有人都以為這段影片會在這裡結束，然而——

【"Excuse me, "】

清冽的少年嗓音混在雨聲中，模模糊糊的。

【"Can I help you ? "】

尚顯柔和稚嫩的聲音将所有人渙散的心神再次吸引過來，他們看着法師傑森擡起滿是淚痕的面龐，然後對上那幽幽的星夜。遼闊無垠的星河仿佛映納在雙幽藍眼睛裡，淪為那片幽藍的點綴，兩個本不可能相遇的人在這一瞬間看到了對方。

“！！！！”在兩人對視的時候，沉寂的觀影院也同時炸開了鍋。

不會有錯的。他們也不會認錯。

因為那個人留下的印象過于深刻，哪怕此時站在法師傑森面前的少年遠還未長成他們更加熟悉的模樣，他們還是一眼就迅速将他和其他傑森區分開來。

“宇宙傑森？！”

傑森茫然的扯了扯布魯斯的衣角，小聲的詢問：“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他擡起頭，看見的卻是養父滿臉複雜的表情以及被迫接受的小心翼翼的擁抱。

布魯斯的心境是難以形容的複雜，他松開了還懵懂的小兒子，沒有回答那個問題，而是露出了難看的笑容。

他已經摸到了魔眼鍊接新世界的規律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法師)傑森身體的自救本能……①

*

【雨淅淅瀝瀝的下着，眼前又是模糊的一片。

這很正常，這才是他正常的視野。

看什麼都是朦朦胧胧的，人的臉、物的輪廓、路的方向，他能看到全是披上迷霧外衣的世界。

唯一清晰的是，魔眼眼中的世界。

在遇到道格拉斯夫婦前的他對外界所有的認知全都來自于「伊阿宋」看到的一切。

某種意義上，「伊阿宋」就是另外一個他。

他們看着同一個世界，曾經的他或許嫉妒過「伊阿宋」能擁有那樣美好的父母與愛，但後來他甚至比凱瑟琳和威利斯還愛「伊阿宋」。

他怎麼會不愛他呢？

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伊阿宋，他愛着的伊阿宋，是他人生的唯一。

他的人生全部都是與「伊阿宋」一起組成的。

沒有「傑森·陶德(伊阿宋)」，又何來的「他(伊阿宋·道格拉斯)」呢？

他也想要随着「伊阿宋」一起走了，說到底他對這個世界究竟還有什麼留戀啊……

他垂下頭，眼淚砸落在混着沙石的泥水中蕩起漣漪，水中的「精靈」好奇的自下往上伸出手接住落入水中的淚珠。

" Excuse me, Can I help you ? "

他擡起頭，看向站立在眼前的人。

雨滴穿過了他的身體，像難得晴朗的夜晚擡頭仰望天空時看到的星星一樣散發着瑩瑩的微光，他和「伊阿宋」長得好像，特别是那雙眼睛。明亮、空曠、遼遠——

"Are you OK？"

他看着問着他還好嗎的人擔憂的蹲/下/身，覆着鐵甲的手溫柔地抹去他眼角的淚，明明是那麼冰冷的觸感，他竟然感受到了這是可以依靠的感覺。

他抓住那雙手，難受的嚎啕大哭，肆無忌憚的宣洩内心的悲痛。

——這一天，他永遠失去了他最愛的人。

*

時間如白駒過隙。

轉眼，他已經在犯罪巷遊蕩了兩年。随着身體的發育成長，能夠生成調動的魔力讓魔眼能看到(鍊接)的「世界」又多了幾個。

但他最關注的還是最初的那幾個「世界」。

最初的世界——他與伊阿宋結緣的世界，在小醜的鮮血染紅阿卡姆療養院的白牆後，就與他徹底斷開了鍊接。當時的他看着布魯斯·韋恩面無表情的開/槍時，他是在哭着笑？還是笑着哭？他忘了，他隻知道他和「伊阿宋」的聯系就隻剩下「伊阿宋」這個名字了。

“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不是嗎？”每次出現都總像個兄長一樣給予他安慰和鼓勵的「陶德」又一次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立于他的身旁，“所以就不要總是哭泣了，這樣對眼睛不好。”

「陶德」側過身，輕輕地用沒有覆蓋鐵甲的手為他擦拭眼淚。或許在「陶德」的眼裡，他就是個喜歡哭泣的小屁孩吧，在「陶德」面前他總是軟弱無力的，但他不讨厭自己偶爾流露出這種狀态。

「陶德」來自遙遠而又缥缈的世界，不知是路途太過遙遠還是他太過弱小，關于「陶德」所在的世界他能看到的少之又少。

因此比起「陶德」，他的日常更沉浸在在「傑森」的世界裡，他很喜歡那個充滿奇幻冒險與魔法傳奇的世界。

而那個幫助他在犯罪巷安穩的生活下去的「傑森」，現在已經十一歲了。

魔法天賦日漸顯現的「傑森」最近在苦惱着擇校問題，偶爾他聽「傑森」念叨過，究竟是霍格沃茨還是伊法魔尼？這是一個問題。②

那麼你呢？你未來的打算是什麼呢？非常難得才得以一見的「陶德」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