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清晰了這次影片中發生的一切都是有意為錐生一縷安排好的“戲目”後,那麼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在觀影院的人們看來更是順理成章。
夜空中再次不可思議地升起圓潤而碩大的月亮,層層的樹影包圍着名為元老院的老派吸血鬼貴族聚集地——連同這座占地甚廣的建築在内的所有吸血鬼都被固有結界「不夜之森」捕捉而納入其内。
吸血鬼們甚至來不及為周遭環境的突變而發出疑問,說不清具體形态的漆黑野獸從婆娑舞動的樹影中竄出,将他們撲倒在地。野獸們極具攻擊性地撕咬就讓他們先一步發出凄厲的慘叫。
明亮的月輝之下,血霧彌漫,那些血肉就變成了滋潤着遍地水晶之花的肥料,然後那些瑩藍色的花也就變換出更加夢幻美麗的顔色。
霧氣侵染了黑影,漆黑野獸的形體變得更加虛幻,但吠叫聲卻更加恐怖嘹亮,越是虛幻就越是強大,越是強大霧氣籠罩的範圍就越是廣闊。
他們看着錐生一縷面色不改地在一片哀嚎的混亂中穿行而過,雙眼直視着前方——但那雙猩紅的眼裡此時卻空洞無物,所有人都能明白,名為錐生一縷的類「祖」吸血種的理智早已被抽離,隻剩下本能在驅動着身體在行動。
直到——他再次嗅到與手中拖行的吸血鬼(支葵千裡)相似的氣味(玖蘭李士),如他所言的那般「不管身在何處,不管逃往哪裡」他都會如影随形,然後讨取血債……
戰鬥、纏鬥,他們會惡戰一番,然後直到雙方的任意一人勝利或落敗。
如若是不知情的情況下,觀影院的衆人或許還會替錐生一縷憂心一二,但這是握有先知劇本的天野雪輝為錐生一縷譜寫的戲目,所以摘得勝利桂冠的人隻會是身為“主角”的錐生一縷。
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如此的順理成章,如此的順·理·成·章——
【滴嗒、滴答——
鋒銳的尖甲刺入吸血鬼的脖頸,鮮血便順着高舉的右手手臂蜿蜒而下。錐生一縷松開手,因重傷而失去意識的玖蘭李士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現在的夜之愛子依舊是毫無理智的吸血種,心中執着的事情已然完成,那麼在理智回歸前他都是一隻純粹的吸血鬼,會因為饑餓而躁動、會為鮮血而發狂——他雙眼迷離,将淌滿鮮血的右手湊到面前細嗅。
食物的香味萦繞在鼻尖,輕而易舉地勾出了他積壓已久的食欲。即便那對于他來說,并非是真正的食物,而是引誘他堕落的毒藥。
錐生一縷将那抹鮮豔的紅色抹擦在臉頰上,整個人像是油畫裡永恒腐爛的水果,又像枝頭觸之即謝、甜膩到發苦的花,帶着病态腐朽又明豔鮮活的美。此時的錐生一縷,或許和玖蘭李士是一般無二的吸血鬼,不複以往在陽光下行走的超脫與自然。
胃裡灼熱的空虛驅使着錐生一縷伸出舌尖去舔舐的那道塗抹在臉上的鮮紅,可當真正品嘗到時,他卻沒能發出渴望得到滿足的喟歎,反而怔愣在原地、表情空白。
時間長如永恒卻又短如一瞬。
在鮮血的狂亂中,理智逐漸回籠。錐生一縷雙眼不再帶有迷離,但眼中的猩紅卻始終沒有褪去。他再次提溜起昏死過去的玖蘭李士,想要弄醒對方親自審問。
但動作到一半又突兀地停下,問了又怎樣,其實他心裡卻很清楚,他得到的答案隻會如同那滴他品嘗到血中解析到的信息一樣。
盡管身體依舊□□,但在情感上,錐生一縷卻已經開始崩潰,扯着玖蘭李士衣領的手無力的垂下,他迷茫而無助地呢喃着:“……怎麼會這樣?”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他要面臨的抉擇是那樣的艱難。
“我該怎麼辦……”
他頹敗的坐着,失去魔力支撐的固有結界消失逸散,他望着垂墜在怒發到極緻的水晶之花花瓣上的鮮血因為失去承托的載體而滴落至地表,染紅了一方。
同樣結束戰鬥的漆黑野獸在周圍遊蕩彙集,領頭的野獸俯首拱衛在錐生一縷的身邊,喉嚨不時發出低沉的嗚吼,似是在安慰思緒已經瀕臨崩潰的錐生一縷。
或許……
錐生一縷近乎瘋狂地想到,他不能,或者說他根本就做不到,和那個人為敵——所以,就這樣吧。
沒人知道他在玖蘭李士的血中解析到了什麼信息,而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他在玖蘭李士的血中解析到了什麼信息。
“就這樣假裝什麼的不知道。”
“隻要殺了那個黃色怪物,然後任務就可以結束了。”将他的存在隐瞞下去,不能讓蓋亞大人知道再往後的事情,否則,一定還有其他代行者來清理■■■的。
到了那個時候,事情可能就會走向無法挽回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