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隐秘處的庫房裡,宮野志保掙紮着換上了員工服,并成功從壁爐逃到了天台。
……這麼看來,雜貨間與追悼會在同一層,接近樓宇的頂端。她呼出一口白霧,體内灼熱的痛覺與先是冰冷的體感讓女孩很不好受。
意志讓人掙紮着清醒,疲憊的精神又叫嚣着順從。宮野志保握着徽章,聽到馬德拉歡快地對她打了聲招呼:
“Hello,小哀~”
“……哈。”
她沒忍住笑了出來,笑聲中包含了很多情緒,赤腳着地的刺冷讓她顫抖了一下,宮野志保低下頭,平緩着呼吸。
但顯然有人在此恭候多時。
第一聲槍響時宮野志保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的工作環境一直是實驗室,那些殘忍的畫面與痛苦似乎離她很近又很遠,以至于女孩對危險的氣息敏銳非常,但身體又遠遠跟不上自己想要躲避危險的速度,于是她隻能在腦内警鈴大響時側身——還好,有了這個角度差,子彈不過将将擊中她的肩膀。
……和蘿絲受傷的地方是一樣的,宮野志保還有心情神遊。
接下來鑽心的痛苦便席卷了全身,宮野志保隻來得及咬住嘴,把痛呼統統咽進肚裡。
她顫抖地擡起頭,看清了來者的身影,聲音斷斷續續的,“……我該叫你什麼?大明星?”
來者——莎朗.溫亞德,又或者貝爾摩德,隻是發出一聲冷笑。
“你看起來很有精神嘛,小姑娘。”她并未回答宮野志保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宮野志保虛弱地說,但眼睛亮的駭人,執拗着,“看在我馬上就要死在你手裡的份上,告訴我答案也沒什麼不好吧?”
貝爾摩德沒有言語,仍凝視着宮野志保,手指搭在扳機上,淺金色的長發被風雪吹起。
以天台與黑夜為背景闆,黑夜讓她的面容暗淡不明,蘊含在其中的是輕蔑嗎?還是——
宮野志保尚不明白她的表情。
如果,宮野志保忍不住地想,如果這位大明星是一位情緒内斂的人,那麼她現在所流露出的神色或許可以被稱為一抹微笑,隻是裡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它們不斷的溢出,彌散在風雪中,甚至宮野志保也可以品嘗到了其中苦澀的滋味。
那笑容轉瞬即逝。
馬德拉在對方開口時就猜到了身份,他的聲音從徽章口響起,以隻有宮野志保可以聽到的分貝。
“Vermouth?”馬德拉終于有些疑惑了,“小哀,貝爾為什麼會在這裡?”
問的很好,宮野志保心想,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以及感謝你的情報,馬德拉。
她聽說過貝爾摩德的名号——幾乎是負面的,千面魔女,不老魔女,boss所寵愛的女人,要說這裡面哪個和她有點關聯的話,隻能是所謂的“不老”了。
于是她決定詐一下對方。
平息了心頭的激蕩,宮野志保捂住傷口,冰冷的手遇上溫熱的血,貝爾摩德逆光而站,于是看的更加清晰:女孩蒼白的指縫裡溢出鮮紅色血液,醒目的對比,如同白鴿的羽毛飄落在晦暗的河流。
“我不知道自己有哪裡惹到你了。”當貝爾摩德回神,宮野志保用一貫冷淡的語氣這樣說道:“但是你似乎很讨厭我……就算在組織工作時,我也是矜矜業業的,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得罪過什麼人。”
沉默片刻後,意識到貝爾摩德并未開槍,宮野志保大膽了些,繼續說下去:“除非——”
“你是我所參與研究的受害者。”
宮野志保清晰的看到了貝爾摩德握槍的手顫抖一瞬,濃烈的情緒從女人身上溢出,她并未用任何言語來回答,因為一切的言語都無法形容她的痛與她的苦楚。
于是宮野志保聽到了今天第二聲槍響。
。
樓下,已經來到倉庫的馬德拉沒有聽到宮野志保的回答,但除去那兩聲槍響和女孩的痛呼,他仍能聽到對方有力的心跳,這證明開向宮野志保的第二槍仍然沒有擊中要害。
但很明顯江戶川柯南不這麼想,從進入酒店後他便與馬德拉分開了,比起抓捕黑衣組織,在偵探心裡還是快點去救小夥伴更重要些,于是他一邊聽着宮野志保和貝爾摩德的對話,并在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第二聲槍響後,“灰原——!!”
聲音好大,馬德拉将徽章拿的遠了一些,隻在偵探不顧一切奔跑的間隙對宮野志保說,“如果需要的話就喊我名字哦。”
宮野志保剛緩和了疼痛,她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指甲在金屬徽章上敲擊了兩聲,這是組織内部成員們表示确認消息的方式。
馬德拉安心了,身體一轉,伸出一隻手搭在身後悄悄靠近他的人的肩上,這讓來者吃了一驚。
沉浸在悄無聲息的潛伏者,此刻才意識到自己與馬德拉的距離如此之近。幾乎能感受到馬德拉身體散發出的溫度。
“你吓到我了,皮斯克。”馬德拉輕聲說,聲音如同夜風拂過,“哎呀,所以和貝爾一起合作将那孩子綁架的人果然是你呀?”
他的手指按在皮斯克的肩膀上,以一個不符合他外表的力道死死扣住,小小的熱力向外輻射,讓皮斯克産生了少有的畏懼情緒。
他退縮了一步,但又迅速止住動作。
想要平息馬德拉的憤怒,隻靠畏懼與退縮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