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夏樹很快投入狀态,将剩下的鬼故事錄完,點了發送。
洗漱完上了床,她打開班級群,裡面居然還有夜貓子在熱火朝天地聊着要在老同學的婚禮上聚一聚。
夏樹沒興趣爬樓,随便看了幾眼,在手機上方的時間跳到了淩晨一點半時,強迫自己鎖了屏幕。
但她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倒頭就睡着。
省道上時而往來的貨車和卡車聲轟轟作響,每經過一輛,車燈都會從窗外漏些進來。
窗戶框架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在房間頂上不停挪着位置。
不受控地,與易年重逢後的場景逐幀在夏樹眼前回播,再加上周雨唯先前說她因為易年賺了不少錢,她終于記起了下午易雯溪提到的那個名字,李若爾。
當年李若爾跟易年和夏樹并不在一個學校,但不知她從哪裡弄到了四中的校服,高一開學沒多久,就穿着四中校服混進學校來找易年。
可是易年對她極其不耐煩,每次她來,易年都避而不見,但李若爾卻锲而不舍,有次直接沖到籃球場上硬要塞給易年一個禮物盒。
午休時間籃球場上人很多,不知誰起了個頭,全部人就跟着起哄,高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夏樹原本在教室裡刷題,聽見動靜也跑到樓道上往籃球場看,她記得當時易年的樣子很冷淡,沒有接過那個禮物盒,也沒有正眼瞧李若爾一眼。
隔得太遠,不知道易年說了句什麼,隻見半分鐘後李若爾抹着眼淚離開了籃球場。
本以為這事就這麼結束了,結果第二天中午,李若爾又出現在學校,并截住了正打算去食堂的夏樹,說要讓夏樹有空的時候偷偷拍些易年的照片賣給她。
夏樹覺得很離譜,說得嚴重點,這直接侵犯了他人的隐私權,所以她當時就拒絕了李若爾,并且作為同桌,決定把這件事告訴易年。
她以為易年聽見這件事後會很生氣,沒想到易年隻是稀松地擠了擠眉眼,然後“哦”了一聲。
夏樹奇怪地問他:“你一點也不生氣?”
易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緊接着上課鈴響了,兩人便默認結束了這個話題。
下午的第一節課是英語課,下課後,他突然悠悠地對她開口:“可以賣。”
課間的教室十分嘈雜,夏樹正在從課桌裡翻着下一堂課的課本,聽見易年的聲音,她有些木讷地轉過頭:“?”
易年神色散漫,眼底卻很堅定。
她以為易年說的是英語,便回了句:“Are you sure?”
易年點了點頭。
雖然不懂同桌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是何意義,但下一秒,夏樹配合地伸出右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她的大拇指指根不偏不倚落在易年的山根,掌心感受到他的長睫翕動帶來的酥癢。
易年微抿着唇,滾動了一下喉結。
直到手臂有些發酸,夏樹才把手掌從易年臉上移開:“可以了吧?”
易年耳廓有些發紅,眸子輕輕晃動,臉上還殘留着極為少見的無措:“你,這是在幹嘛?”
“不是你叫我遮你眼睛?”
易年一臉發懵,微微蹙着眉:“嗯?”
“你自己剛剛說的啊,‘Cover my eyes’,我不是還問你sure嗎,你自己點頭的。”
“……”易年無奈地癟了下嘴,“我是說,可、以、賣!”
“哈?”夏樹瞪圓了雙眼,右手的手心在發燙,“抱歉抱歉,英語課後遺症,我以為,你跟我說英語來着。”
易年沉默不語,表情看不出是怪她行為莽撞還是什麼意思。
夏樹又琢磨了一下他的話。
“不過你說可以賣,賣什麼啊?”
“照片。”
“啊?什麼照片?”
“你不是說李若爾跟你買我照片嗎,你可以賣給她。”
夏樹懷疑自己聽錯了,錯愕道:“你是說,我可以像那個女生說的一樣,拍你的照片,然後賣給她?”
易年點了點頭。
“唉,不是!我昨天在過道上看到你倆了,你當時不是挺……”夏樹輕咳兩聲,“怎麼現在又同意她買你照片了?”
易年直接避開了夏樹探究的眼神,慢條斯理地從課桌裡拿出水擰開瓶蓋,輕輕抿喝了一口,才散漫地回答:“她不管是買我照片還是什麼,我都不會同意的,但是即便我不同意,你也不答應,她仍然會想方設法讓别人拍,如果是那樣,還不如你來。”
“有點道理,她昨天才哭着走的,結果今天又來了,”夏樹捏了捏下巴,“但是為什麼說不如我來?”她是真心發問。
易年将剛剛旋緊的礦泉水瓶蓋又擰開,一口氣喝了半瓶水。
夏樹就在旁邊靜靜地等他喝完。
“你就當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的眸色有些閃爍,“我個子高,你就那麼小一個,跟你坐同桌我都占到你那邊了,給你賺點錢,就當是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