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唯擠了下嘴,帶着心疼的口氣責怪她:“哪有你這樣當老闆的,隻會沒日沒夜地幹活!”
夏樹對着手機擡了擡唇,又繼續蹲到車旁,開始檢查刹車零件:“那不得趕緊賺錢,把債還了心裡才踏實。”
“本來錢已經攢的差不多了,我還說這兩天就轉給幹媽,誰知道昨天一下花了四千多,現在估計又要再攢個把月。”
“打住打住!”周雨唯責令道,“跟你說過多少次,别整天提這個。”
一年多前準備開鑫鑫汽修廠時,夏樹手上本金不夠,周雨唯知道後向家裡借了五萬給夏樹,雖然周雨唯和她的父母都說不用着急,讓夏樹慢慢還,但夏樹承諾一年内還清。
汽修廠才開起來的前幾個月,生意一般,多數時候都很清閑,從今年春天以後,生意開始好了起來,她就開始沒日沒夜地加班趕工,想趁早把周雨唯家的錢還了。
知道周雨唯不喜歡她提錢,夏樹轉了話題:“行行行,那聊點别的。你說,想聊什麼?”
電話那頭靜默片刻。
“诶,對了,今天走得急,忘了問你,易年你倆說什麼了?你怎麼還紅着臉跑出來了?”
“我臉紅?”夏樹手上動作一滞,一顆螺絲突然掉落,“沒有吧,你看錯了,應該就是天太熱了。”
周雨唯玩笑道:“他不會是跟你表白了吧?”
“表白!怎麼可能!”夏樹頭皮一緊,做了個吞咽動作,附身撿起掉落在地的螺絲,“就、就隻是我跟你說過的,他姐姐幫我弄夏林比賽的入場資格,我跟他說的就是這個事。”
電話那頭傳來洗臉的水流聲。
“是嗎?”周雨唯将信将疑,“說真的,當年易年對你跟對其他人還真不太一樣,他任何東西都可以讓你拿去賣,“要不是後來看見他給級花寫的情書,我還真以為他喜歡的是你。”
夏樹斬釘截鐵:“怎麼可能,隻是因為我跟他是同桌,而且又幫她應付了那個外校追求者,頂多算是某種默契。”
周雨唯啧了一聲,“反正我是看不懂他,喜怒不形于色,有時候真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通話間,夏樹起身去哪需要替換的零件,離手機距離越來越遠,她便擡高音量:“看不懂就對了,我也看不懂。”
周雨唯聽到聲音斷斷續續,估摸着夏樹還要忙一會兒,便說先挂電話,之後再聊。
挂斷電話之後,夏樹很快就換好了刹車片,簡單收拾了一下車間就上了樓。
洗澡時,水簾延綿落下,不斷敲擊着皮膚。熱水促進了血液循環和血管舒張,這幾乎是她一天之中最放松最舒适的時候。
不受控地,她又想起了易年。
在她的記憶裡,易年确實幾乎不愛跟除她以外的女生說話。
他很優秀,成績永遠是年級前三,個頭很高,籃球打得好,寫得一手好字,還是某位書法大家的關門弟子。
高一下學期,他被書法協會評選為全國青少年書法推廣大使,那時候還上過一次知名綜藝節目,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也是許多女生仰慕的對象。
當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賣易年照片的消息就在女生堆裡傳開了,其他班的愛慕者知道了這事,也紛紛找上夏樹。
夏樹每次詢問易年可不可賣,他都會說一句“有錢不賺,你傻嗎?”。
後來,從賣照片慢慢演變成了賣易年的周邊産品,比如他的書法手稿,還有一些不要了的廢題本,或是他的成績單。
有一次,夏樹的其中一個金主直接拜托她問問易年可不可以單獨寫一句生日祝福。
本着顧客是上帝的原則,夏樹明知道易年不會寫,還是将金主的要求轉述給了易年,沒想到他居然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隻說了讓夏樹别告訴别人是他同意的,讓她說成他不知情。
就這樣,喜歡易年的女生越多,夏樹賺的就越多,那時候的易年在她心裡,簡直就是财神轉世。
周雨唯私下經常會跟她說,易年會不會真的喜歡她。
但每次夏樹都說,絕對不可能。
因為易年總是會把那句“我跟你做同桌占了你那邊,給你在我身上賺點錢就當是補償”挂在嘴邊。
久而久之,夏樹也是這樣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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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夏樹躺在床上從論壇裡扒着各種奇聞異事,準備用來作為新鬼故事的素材。
手機屏幕上方突然跳出一條信息。
易年向她轉了2480元。
這串數字有點眼熟,她退出聊天框,從支付記錄裡找到相同的數字。
說實話,那頓飯吃得夏樹腎疼,而且這一筆轉賬,她看着真的很動心。
但她還是點了退還,并回複:【跟你說了那頓飯我請!】
半分鐘後,2480元又被易年轉了過來,緊接着易年又發了一條:【那頓不算,錢收回去,改天去其他地方重新請我】
【夏樹:不算?請你?】
等了好久,易年回了條語音過來,語氣慵懶。
“占我便宜還把我頭弄破了,不該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