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視線下移,恬不為意地瞟了眼白色鴨舌帽:“你回去洗幹淨,下次再給我。”
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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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床很舒服,夏樹補了個覺才開始錄音,但是整個下午一直沉浸在夏林拿了第一的喜悅中,情緒很難投入進去,導緻效率很低。
想着酒店的消費不便宜,不想再多欠人情,晚飯時間,她沒在酒店點餐,隻是随便叫了個外賣。
盛夏天黑得晚,七點半,太陽還未完全落下。
悶了一整天,她打算出去走走。
離酒店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荷花公園,夏樹開着導航走過去,正好趕上夕陽餘晖即将退盡,她便找了條長椅坐下看太陽落山。
橙黃色的半邊天在聒噪的青蛙叫聲中顯得不太恬靜,沒過幾分鐘,原本露在山頭的夕陽就急不可耐地隐藏起來。
太陽完全落下,夏樹覺得眼前的景有些無趣。
小時候和莊村也有幾家農戶種了蓮藕,荷葉荷花對她來說不算新奇,不遠處還有個老年姐妹團在拍照打卡,她甚至覺得那一群阿姨比眼前的荷花更有看頭。
熟悉的荷塘淤泥味混雜着荷花清香灌進鼻腔,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好幾年都沒有回去過的家。
……
很久沒有讓自己放空過,她竟坐着出了神。
直到手機響起,回過神,已是薄暮冥冥。
夏林打電話來說他們已經回了運動員休息的酒店,又問夏樹找到住的地方沒。
閑聊幾句,夏樹沒有主動提及夏林成績的事,夏林卻先說了起來。
“其實我覺得今天能拿第一主要是靠我隊友陶菲菲,u18的運動員裡就她的經驗最豐富,之前已經參加過好幾次大賽,而且也拿過名次,估計明天的單人比賽我可能都出不了小組。”
聽見夏林妄自菲薄,夏樹立刻打斷了她:“别一天想些有的沒得,那是雙人項目,你自己知道的,少了誰都不行,要是像你說的她這麼優秀,你如果會拖她後腿,教練怎麼還會讓你倆一對,不得找個更厲害的來跟她配合。”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嗯,有道理。”
提起了教練,夏樹問道:“對了,你那教練,他一直都那樣嗎,我今天見了他,感覺他,不太好相處。”
夏林歎了一聲氣,降低音量:“可能就對我那樣吧。”
夏林說餘震東一直看人下菜碟,誰給他送禮,他就對誰笑臉相迎,之前一個學姐參加了一個全國性的比賽,得了十多萬的獎金,學姐私下把那筆錢全部給了他,他恨不得給天天給人家端茶送水。
對于夏林這樣隻能送他點土特産的人,幾乎都是愛答不理。
“啧,難怪呢,我就說他看見我和見黎總是兩個态度。”
夏樹順着夏林的話吐槽了幾句她的教練,想以此來緩解她的焦慮。
倒也奏效,聊了十多分鐘,挂電話之前聽着夏林的語氣已經比一開始接通電話時興奮許多。
挂斷電話時,天空變成墨藍色,街燈已經亮起。
夏樹抓了幾下腳踝上不知被蚊子什麼時候咬出來的包,起身往回走。
就當慶祝夏林比賽得第一,路過一個便利店的時候,她進去買了幾瓶啤酒。
回到酒店,她喝完一瓶,覺得獨自喝酒實在無趣,打了個視頻給周雨唯,想組個視頻酒局,可周雨唯還在加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忙完,不能陪她喝。
挂了視頻,周雨唯發信息過來:【易年不是也在嗎,你直接約他不就行了】
約易年……
夏樹有些猶豫,好像沒有合适的理由找他喝酒。
于是她又獨自喝了兩瓶。
夏樹酒量不算好,三瓶啤酒下肚,已經微微上頭。
思索片刻,她決定去敲開隔壁的門,讓易年來陪她喝兩口。
主要想套套話,問問易年關于她微信黑名單的事。
她把弄亂的床單拉平,把房間内的一套桌椅搬到了陽台上,決定跟易年坐在那裡喝。
布置完,她敞開了房門,走到易年房間門口。
“咚咚咚——”
夏樹斷斷續續敲了幾下房門,門沒被打開,她把耳朵貼近房門,裡面沒有任何聲音。
她摸出手機,站在原地給易年發了個:【在哪?】
幾秒後,随着電梯“叮”的一聲,她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易年:剛回來】
還沒點進微信,易年就出現在了過道裡。
他的身上換了深灰色襯衣和黑色西褲,步态從容地朝她走過來。
寬肩窄腰,緊實的肌肉線條,看上去就像是在酒店過道拍時尚大片的明星,外形上挑不出一點瑕疵。
距離漸漸拉進,她見他臉上浮了些紅色,眼睛還有些迷蒙。
“你在這幹什麼呢?”他的語調很輕,嗓音還有些沙啞。
“我想問問你要不要去我房間……”
話沒說完,夏樹就聞見了他身上的酒味。
估計是才應酬回來,再約他喝酒,好像也不太合适。
她努了努嘴:“算了,沒什麼。”
此時易年已經走到了夏樹面前,他緩緩探下腦袋,拉近與夏樹的距離,嘴角噙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去,你房間?”
随着兩張臉的拉進,夏樹的心髒不受控地跳動。
愣神片刻,她在想那個便利店好歹也是連鎖的,應不至于賣假酒。
那她的心跳,是因為易年?
咳咳。
應該,隻是,因為他離得近,有點不适應。
她不自覺地後退兩步,直到整個身體都靠在了牆上。
卻不料易年又向她靠近兩步,将手穿過她的肩膀上方,杵在牆上。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淺揚了下眉,他說:“不想當拉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