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室出來後，放學路上潭楓丹又遇到了楊君澤，他們聊起了要給王佳妮準備什麼禮以及見到毛毛的話題。

楊君澤請求道：“潭楓丹，明天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幫我選禮物啊？我不知道女生喜歡什麼禮物。”說着，白皙的臉上爬上了紅暈。

對方害羞的模樣，反複提示着她一個事實：潭楓丹還在為每一次偶遇楊君澤雀躍不已時，對方已經心有所屬了。

“楊君澤。”她鄭重地問道：“你是不喜歡王佳妮？”

夜色中，時間仿佛被無限放慢，川流不息的放學人潮中，潭楓丹的眼裡隻有她心悅的那個男孩，他的每一個微表情都在她眼中被放大。她看着他怔住，如蝴蝶翅膀般又長又密的眼睫毛撲閃撲閃，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為什麼會被第三人察覺，轉而又文秀地點點頭，臉上因害臊而紅熱：“你的觀察能力真敏銳，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她，我怕她會有負擔。”

好像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落下，她第一次如此釋然，睡了一個好覺，夢裡不再有那個清秀的少年。

第二天早上，潭楓丹騙父母去教室自習，實則是赴楊君澤的約。第一次單獨和楊君澤出門，卻是為了另一個女孩。但是已經放下的潭楓丹不再扭捏，而是真的像一個朋友般同楊君澤相處。她為他出謀劃策，給他打扮的建議，還拖着他買了一副隐形眼鏡，她回憶着的王佳妮喜好，盡可能挑選符合對方心意的禮物，還順帶準備了一些給毛毛的玩具，她甚至撺掇他下午去告白，幫忙設計告白的台詞。

中午，兩人分手告别，約定下午再見。

回家吃過午飯後，潭楓丹繼續着上午的謊言出門。媽媽讓她帶把傘，潭楓丹計算着時間，公交車馬上要到站了，一路小跑走了。

公交一站一站駛向城郊人煙稀少的地方，潭楓丹看着車窗上倒映的身影，一個普普通通的16歲少女。

且不說楊君澤是腦子好長相如瓷娃娃一般精緻的美少年，此前，潭楓丹從未奢望過自己有資格站在這樣的玉人身邊。更何況如果她是男生，也一定會喜歡溫柔漂亮的王佳妮。

這兩人珠聯璧合的一對，她算什麼小醜。

也許有一段時間裡她還是會渴望看見楊君澤的背影，就好像剛剛她看到一個像楊君澤的清瘦身影，還是忍不住上前确認一樣。

以前她不理解為什麼有的人會花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追星，就算歐巴有了醜聞塌房，還會努力找些一戳就破的借口去掩飾隐瞞，自己欺騙自己。

現在她懂了，因為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念想，一個把所有美好的幻想具現化的載體，而人是無法自己自己否定自己的。

但是下午當她看到楊君澤告白後，一定就能徹底死心了吧。

她覺得王佳妮也是對楊君澤有意的。王佳妮看着楊君澤的時候，總是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專注又帶有一點崇拜，在他面前，她總是不自覺地整理一頭烏黑的秀發，不時把碎發别到耳後，潭楓丹覺得這個動作特别妩媚動人，兩人走在一起時，不小心碰到了手，王佳妮看起來也是一臉害羞的表情。最重要的是，楊君澤是她所愛慕過的少年，雖然王佳妮也很優秀，但是她也絕對兩人足夠相配。

至于她自己。時間會沖淡一切。也許很多年後，當她作為疲憊的成年人，翻閱塵封已久的日記本，回想起今日寫下少女心事時的甜蜜和酸楚，隻會感慨一句，青春期可真有活力啊！

為什麼她的心裡還是隐隐作痛呢？

公交到了a市有名的别墅區附近。潭楓丹下車，懷着緊張的心情問了幾次路，終于找到了王佳妮留下的門牌号。門鈴響了，一個膚白貌美打扮時尚的女人開了門。

“不好意思，走錯了。”眼見是不認識的人開門，潭楓丹竟然很開心，為不用親眼見證楊君澤對王佳妮告白而感到如釋重負，打算直接打道回府。

“沒走錯，你一定是妮妮的同學吧，我是妮妮的媽媽，她在樓上準備呢。”看到潭楓丹身上的校服，女人很快反應過來，招呼她進屋。

“其他同學先來了在陽台，你要不先和他們坐一起吧。”王佳妮的媽媽引導她穿過屋子，走向陽台。

“楊君澤！”潭楓丹一邊幻想着他的常服會是什麼風格，一邊好奇的打量着王佳妮的家。

屋子的布置如同眼前女人的裝扮一般，奢麗而繁複的洛可可風格，粉色花紋的壁紙，西洋風格的擺件錯落有緻，滿滿當當，比起潭楓丹那個狹小的家，卻更為整潔幹淨，沒有一絲灰塵。

女人亦是如此，光潔白嫩的臉蛋和手，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迹，很難想象是潭楓丹母親的同齡人，走近還能嗅到一陣馥郁的花香。

“潭楓丹？”被屏風隔開的會客室裡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一個熟悉的身影沖了出來。

竟然是胥辛？！

王佳妮和胥辛素來關系不錯，甚至對待他那幫人厭狗煩的小弟也十分熟稔親切，王佳妮過生日會邀請他，倒不算意外。

但是楊君澤怎麼辦？他會不會已經等在陽台了？要是等會兒兩個人碰面起沖突了怎麼辦？

糟了，那天晚上的事隻有她和楊君澤知道，王佳妮會不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同時邀請了兩人，卻沒想到會害了楊君澤？

潭楓丹腦子裡正在胡思亂想擔憂着，那廂胥辛突然攬過她的肩膀，向着另一個走出來的中年男人介紹道：“鄭叔叔，這是我的女朋友，潭楓丹，也是王佳妮的同班同學。”

又對着她親昵道：“丹丹，這是王佳妮的爸爸，來跟鄭叔叔打個招呼。”胥辛的頭靠的很近，近到她能聞到一陣淡淡的清爽香味，是胥辛須後水的味道。

啊！校霸終于還是要對我這個可憐弱小又無助的鼠鼠下手了嗎？要不是有長輩在場，潭楓丹又要雙手捂臉扭曲擺着《呐喊》同款造型發出高亢的土撥鼠尖叫了。

胥辛每天尬撩，作為一個敏感的青春期少女，她什麼都沒想過，自然是不可能的，隻是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中年男人明顯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朝她伸出手，和善地笑道：“你好啊，小潭同學。”

王佳妮的爸爸看似貌不驚人，中等身高，還有些中年人的發福，看來王佳妮的美貌基因都繼承自母親。雖然在家裡，但他依然穿着考究的西裝套裝，頭發上也被發蠟固定的十分規整，小眼聚光，眼神犀利，倒是一副商業精英的派頭。潭楓丹聽說過，王佳妮的爸爸是一名律師，他不僅是A市最大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合夥人、政協委員，還是A市好幾家上市公司的獨立董事，也算是A市名流了。

隻是他的手心汗不知為何十分充沛，潭楓丹的手也被弄得黏糊糊的，再加上他打量獵物般評估的眼神，讓潭楓丹感到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