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場表現出了自己的生理厭惡,用昨天的隔夜飯,給王佳妮的白色蕾絲吊帶裙染上了五顔六色的黑。
胥辛發現後,王佳妮冉冉升起的新星之路被掐斷,娛樂圈從此查無此人。
潭楓丹知道,胥辛的報複,并非源于王佳妮不知好歹的挑釁,而是對一個玩物脫離了掌控的惱怒。最好的證據就是,胥辛的出軌不會因為一次被抓而結束,而是變得愈發隐蔽起來。
潭楓丹懶得去抓,隻是與楊君澤多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胥辛很快發現了,公司高層會議的時候,兩人從言語挑釁升級成了肢體沖突,把胥銘宏氣得差點脖子一歪,倒了下去。
潭楓丹不得不和其他秘書一起在門外候着,聽着竊竊私語,隻覺得有些丢臉。
胥辛的威脅,怒斥,甚至禁足,都無法再讓她産生任何波瀾,隻剩下一句冷冷地:“我們分手吧。”
男人怒極反笑,赤紅着眼:“方便你去找楊君澤?老子才不會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猛烈的動作,力道大得像是生怕她被别人奪去,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等到賢者時刻冷卻,胥辛又像孩子般,抱着她嗚嗚的哭了起來:“你這個壞女人是誰?快把那個愛我的小楓還回來!”
潭楓丹聽到自己聲音很輕很慢,像是透支了全部的力氣:“胥辛,我們停止這場永無止境地互相折磨吧。”
胥辛像是想起了什麼,冷笑道:“以後有你跪着回來求我的時候。”
再次去探望硯硯的時候,潭楓丹被傭人攔在了門外。
“是胥辛的命令嗎?你們能不能幫禀告胥先生和殷夫人。”在潭楓丹的哀求中,傭人支支吾吾的說出了實情:“正是老爺和夫人下令的,他們說……”
年輕的女仆忸怩着說出了後半句:“你不守婦道,怕你帶壞了小孩子。”
潭楓丹想把這座富麗堂皇又戒備森嚴的宅子一把燒了,再指着那對冠冕堂皇的夫妻的鼻子罵道,你們有什麼臉面指責我?難道你們不知道,你們的寶貝兒子,那根爛黃瓜又招惹過多少女人?
可是她别無辦法。
幫她系胸衣的時候,被楊君澤冰冷的手指碰觸到光裸的後背,潭楓丹打了一個寒蟬。這個男人好像一塊千年寒冰,怎麼捂都捂不熱。
“你以後是不是不打算再見我了?”男人戴上銀絲邊框眼鏡,如同吸血鬼一般慘白的皮膚上,還留着她留下的抓痕。
“嗯。”潭楓丹沒有想到他會點明這是一場分手炮,有點尴尬。她還是去求了胥辛,胥辛願意利用爸爸的身份,周末帶孩子出來玩,讓母女相見,條件是潭楓丹永遠不能再見楊君澤。
“女人是不是總是會被孩子困住?”楊君澤幽幽道。
潭楓丹有點惱怒,挖苦道:“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系,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何況看到胥辛留下的痕迹,你才會在床上有反應,也不知道你是想睡我,還是想睡他?”
男人面無表情地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潭楓丹驚慌地往後躲。楊君澤的手攤開,手心是一枚鴿子蛋戒指,他認真道:
“潭楓丹,我打算放下過去,離開公司。我會去接受心理治療,努力去成為一個健全的丈夫,我們要不要重新開始?”
隻穿着内衣的女人沒有接,反而覺得滑稽,笑了起來:“這是你打擊他的新辦法嗎?恕難奉陪。”
男人在笑聲中放下了手,低着頭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其實我從未恨過胥辛,我真正恨的人是胥銘宏。”
“想要得到企鵝跳動,也不是為了金錢或者權力,隻要能掌控公司,我會在一年内把這個龐然大物拆分毀掉。”
楊君澤擡起頭,如同古畫美人般美目盼兮、細膩溫婉的面孔,蓦地變得猙獰起來:“胥銘宏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在意的,不是愛情、家庭或者金錢之類的東西,他真正在意的,隻有他的公司,所以我當然要趁着他還活着,把他畢生的心血毀掉。”
迎着潭楓丹驚詫的目光,他又喪氣地垂下頭,像是在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在說誰:“她再也不可能醒過來了,他聽說消息,在牢裡自盡了,兜兜轉轉,賠上自己的一輩子困在上一輩人的恩怨裡,我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
潭楓丹陡然間覺得很委屈,哭了起來,楊君澤溫聲細語地安慰她。
淚眼朦胧間,潭楓丹頭一次感到,楊君澤内心的冰雪碎片,并非是不可融化的。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出國之前,楊君澤給她打了個電話:“潭楓丹,我見過一直困在這種畸形關系的人,它就像一個圈套,看起來還有喘息的空間,實際上隻會在你的脖子上越捆越緊,直到你崩潰到傷害了你原本最想保護的東西,才追悔莫及。”
“隻要你有破釜沉舟的勇氣,我可以幫你辦到一切事情,哪怕是帶走胥硯。”
周末的遊樂場,坐在旋轉茶杯的一家三口,對着自動捕捉的相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項目結束後,爸爸把暈頭轉向的小女孩抱了出來,舉到肩膀上坐着,小姑娘瞬間鶴立雞群,視野絕佳地捕捉到了冰淇淋的售賣位置,嚷嚷道:“爸爸,我要吃冰淇淋。”
“好好,我去買。”胥辛把硯硯放到長椅上,對着坐在旁邊的潭楓丹親了一口,無奈地排長隊去了。
剛才還笑着的硯硯,突然沮喪地問道:“媽媽,為什麼我要有新媽媽了?”
潭楓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随着楊君澤自動退出,胥辛繼承企鵝跳動的機率變大,但也不能說高枕無憂,需要門戶相當的親事保駕護航。未婚妻好像是胥辛的發小,對他用情至深,全盤接受了硯硯的存在,潭楓丹聽說,未婚妻每次去胥宅,還會給硯硯帶很多禮物。
隻要能定期見到硯硯,潭楓丹自然也不敢有什麼想法,她絞盡腦汁才想出來一句“這對于硯硯來說是好事哦,因為以後會有兩個媽媽來疼愛硯硯,硯硯可以擁有更多的愛了……”
她的小公主陡然間簌簌的留下眼淚:“我不要,我隻要和媽媽在一起,奶奶說,隻要硯硯配合他們,表現好,硯硯以後就能永遠和媽媽住在一起,可是他們撒謊,硯硯跟媽媽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潭楓丹感到憤怒,原來之前硯硯說喜歡留在胥家,都是殷斯年為了防止她做出過激行為,糊弄硯硯說出的假話,竟然欺騙這麼小的孩子,這家人真是惡心透了。
可是她卻毫無辦法,潭楓丹也不想讓孩子從小生活在憎惡之中。
她心疼地撫摸女兒的後背,安撫道:“奶奶可能是想讓硯硯現在有更多的時間學習,等硯硯長大了以後,就可以和媽媽住在一起啦……”
硯硯躲閃着潭楓丹的動作,抽抽噎噎得說好。
潭楓丹出于母親的本能,感受到有什麼不對,她顧不得在大庭廣衆之下,掀開了硯硯的上衣,小小的身體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鞭痕,觸目驚心。
那一刻,她的心髒驟停了一秒,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翻湧。
潭楓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是……是誰幹得?”任憑她如何追問,硯硯都捂住嘴不肯說。
潭楓丹氣血攻心,霎時間鼻血直流,硯硯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想要去接,被潭楓丹攔住,仰頭好一陣子才止住。
也許是以為自己把媽媽氣到流鼻血,硯硯像做錯了事似地,低着頭說道:“是新媽媽幹得,她在人前對硯硯很好,人後卻總是打硯硯……”
“為什麼不告訴媽媽呢?”潭楓丹壓抑着憤怒,盡可能冷靜地問道。
“爸爸說,要是硯硯告訴媽媽,他就再也不帶硯硯見媽媽了。”硯硯抽抽嗒嗒地說着,撲進潭楓丹的懷裡,委屈地嚎啕大哭起來。
潭楓丹想要狠狠地揍那個壞女人一頓,想要狠狠地揍胥辛一頓,但她最想做的,還是扇自己兩巴掌。
是她自己,把她可憐的女兒,推到了如此境地。
潭楓丹深吸一口氣說道:“硯硯,我是說如果,你以後能每時每分每秒都永遠和媽媽在一起,但代價是再也沒有爺爺給你講物理,也沒有奶奶給你買漂亮的小裙子和可口的小蛋糕,爸爸也會不見了,你願意嗎?”
作為一個成年人,潭楓丹當然知道硯硯放棄的并不僅僅隻是這些,可是她想自私一次,哪怕硯硯隻有一點動搖,她也想帶她走。
硯硯擡起頭,像是因為失望了太多次而不敢置信突如其來的好運,她撲朔着大眼睛,期期艾艾道:“真的可以嗎?媽媽不會也是在騙硯硯吧?”
“媽媽說到做到。”潭楓丹用微笑給女兒信心:“但是等下來媽媽和硯硯說得事情,寶貝要對所有人都保密哦。”
高大英俊的男人一手舉着一個冰淇淋回來了,胥辛看着親熱耳語的母女倆,嫉妒道:“你們倆商量什麼秘密呢?”
潭楓丹硬擠出一個微笑,說道……
接下來的日子,潭楓丹密謀策劃了很久,首先,她需要制造一場慌亂,讓胥家人,尤其是胥辛,自顧不暇,這樣她才能成功地把女兒帶出國外。
她同時準備了多張去往世界各地的機票和能在當地生活的假身份。提前買入企鵝跳動集團的看跌股權,更是讓她大賺一筆,能為硯硯今後提供富足無虞的生活。
可惜盡管以身入局,她卻像是總差了那麼一口運氣。
被大卡車撞飛,阖眼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潭楓丹想,她辜負了那麼多人,最終還是讓女兒也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