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鸢的屋子,燈火整整亮了一夜。
她難過時睡不着,往往是需要光亮的。
謝雲絡房裡的燈火也很晚才熄,第二日一早,他便早早出了門。
夏南鸢從暖閣中醒來,立馬就看到給她端來消腫茶的紫鵑。
“這是什麼?七叔呢?”
“世子一大早就去莊子了這是世子專門讓廚房熬得涼茶,說姑娘難過一宿,眼睛肯定會腫。”
她難過,她有什麼可難過的?
夏南鸢端來消腫茶,還沒來得及往眼睛上灑,突然感覺不對!
“等等,你說謝七叔,他去了莊子?”
紫鵑還沒說“是”,夏南鸢放下茶就往外沖。
“哎!姑娘,世子說這幾日夏府的人始終都在找你,讓您待在府裡好好休息,沒事别再出門了啊!”
“呵,到底是夏府的人在找我,還是謝七叔怕他背地裡幫姜沐漓做的事被我發現,好去莊子毀滅證據啊?”
她邊說邊往府外跑,手裡還提着裙子,生怕跑的急,給絆倒了。
前一晚還在那裝無辜,說最近太忙沒空管臨州事,怎麼才一夜,就不去軍營而迫不及待的跑去莊子了?
心裡沒鬼,誰信啊!
“姑娘,您不能去!”
結果,她還沒跑出府,就被衛虎給攔了下來。
“讓開!”衛虎不知從哪冒出,夏南鸢直接同他道。
“姑娘,屬下也是奉命行事,請您回去?”
奉命行事?
夏南鸢簡直被氣笑了,一把拔出了他腰間的刀,抵在了他脖子上。
“我再說一遍,讓開!”
誰知,衛虎竟不為所動。
“姑娘,今日就算您砍了屬下的腦袋,屬下也不會再讓您出去!”
說話間,紫鵑也跑了過來,看到她手裡的刀,瞬間大驚:
“姑娘,您千萬别沖動啊!”
“讓她去!”
突然間,一道蒼老,卻十分擲地有聲的聲音道。
衆人回頭,謝伯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後,看着夏南鸢,那滿是渾濁的雙眼,泛着晦澀的光。
夏南鸢有些愣住,而衛虎依舊不讓。一時間,夏南鸢也不管謝伯的眼神,轉頭就朝衛虎道:
“我勸你最好讓開,你是知道的,凡是我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成過的!”
——
郊外的溫度越來越冷。尤其臘八之後,緊接着便是冬至了。
夏南鸢披上了謝雲絡送的銀狐披風,抱着掐絲銅制的暖手爐,到了地方,還未下車,她就率先看到了莊子難民聚集處,搭了個簡易竹棚,底下坐了個在爐火旁烤火的中年大叔。
還十分的肥胖。
“各位,今日的藥我已經全部給大家帶來了,你們一個一個排好隊,慢慢的塗。”
他說着,便将藥箱裡的藥全部發給了跟來的小厮,夏南鸢一看,那箱子裡的青黴,簡直比她所有配置出來的總量,還要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見莊民開始上藥,夏南鸢連忙下了車,而這時,那中年胖子又出聲道:
“各位,在鄙人來診病前,你們有幾個人是認識鄙人的啊?”
在場的人鴉雀無聲,中年胖子開始自我介紹道:“看來,認識鄙人的人不夠多。不過沒關系,鄙人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紀,來自北方邊境,最初同大家一樣,被賊人襲擾,家破人亡。幸而乞讨途中遇到姜小姐的商隊,這才被帶來了臨州。之後姜小姐見鄙人有天賦,讓我學了醫,研制出這綠色神藥,把大家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了!”
“好!!!”
莊民們突然一陣鼓掌,甚至有的還當場感激道:“真的謝謝姜小姐了啊!”
“是啊!紀醫師,難為您和姜小姐還記得我們,你們都是好人!”
紀胖子擺了擺手,“說起來,這還不是謝世子的功勞嗎?是謝世子要給大家治病,姜小姐隻不過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哈哈……”
衆人也跟着一陣哄笑,緊接着,紀胖子擡起了手,站起身止了大家的熱鬧。
“各位,姜小姐能幫你們治病自然也能幫你們其它。比如鄙人身上所有的穿戴,都是姜小姐花錢置辦。别看你們現在都是老弱婦孺,出去當個夥計都沒人要,但是,隻要你們跟了姜小姐,我保證你們能立馬賺到錢!”
“什麼?賺到錢,讓我們?”
“對!不用幹重活,也不用像你們每日累死累活編幾個藤條還賣不出幾個錢,隻要跟了姜小姐,不用幹活就有錢!”
夏南鸢心道這不扯的嗎?
她好奇的湊上前,隻見那姓紀的胖子突然眉飛色舞道:“各位,我說的都是真的。姜小姐要的是什麼?要的是你們的激情,隻要你們每日到處說些姜小姐的好話,等她入了謝府,這錢,給你們的隻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