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鸢連忙放開,然而她的手卻被謝雲絡握的很緊,仿佛這一刻,一股莫名的溫暖将她緊緊地圍攏,她才感到自己那顆冰冷的心,才稍稍有了些顫動。
從小到大,夏南鸢曾無數次聽到,南柒還小,姐姐就應該讓着妹妹的話。
然而實際上,夏南鸢才比夏南柒大兩歲。
此刻,繡坊裡圍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夏南柒眼見說不過,幹脆委屈地朝她的嬷嬷勸道:
“好了不說了,吳媽,這布就讓給她算了,我們再去看看别的。”
吳嬷嬷一看自家小姐都這麼發話了,剛想教訓碧草的手也放下。緊張的店老闆終于能擦一把汗,周圍的顧客眼見夏南柒主動退讓,紛紛稱贊其大度。
“還是南柒小姐心胸廣,又不差那匹布,再這麼争論下去,多掉身價啊!”
“是啊!南柒小姐又不是沒有漂亮的衣服穿,光每年長公主賞她的就有不少好東西呢,犯的着跟一個民間來的野丫頭一般見識嗎?”
“所以呀,有些人還真沒見過好的。南柒小姐好不容易讓給你,你怎麼都不知道感謝啊!”
碧草眼見周圍人竟然還幫對方,氣的抓起手裡的布,直接朝夏南柒扔出去道:“誰稀罕要你讓?你不是喜歡這匹布嗎?給你!”
說着,這匹布直接扔到夏南柒的頭上,隻聽“砰”的一聲,夏南柒的額頭上瞬間被砸出了血……
“啊——南柒小姐!”
“快來人啊!夏家二小姐,她被人給砸傷了!”
人群瞬間亂了,夏南鸢跟謝雲絡離開的腳步也被迫停下。他們轉身看去,夏南柒正捂着額頭痛哭,而她的嬷嬷也心痛地捂着她的傷口掉淚。
“小姐,您三日後就要參與太子的選妃,這麼大的口子,可怎麼辦才好啊?”
夏南柒也哭着道:“沈姐姐,南柒都已經把布讓給了您,您為何還要下此毒手啊?”
“是啊,南柒小姐都這麼忍讓了,她怎麼還去欺負?”
“她這哪是欺負?她這明明是不想讓南柒小姐嫁給太子啊!”
圍觀的人群紛紛怒了,開始大聲的指責。
而碧草平日裡鬧歸鬧,但也僅限于在沈家人面前,如今還是她第一次在外面闖禍,心裡一下子就沒了應對。
“誰欺負她了?你們可别碰瓷,我剛才隻是拿布丢你懷裡,是你突然伸頭往布匹上撞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我家小姐故意把她頭撞破誣陷你的?”
“就是,南柒小姐馬上要去選太子妃,她冒着毀容的危險誣陷你,圖啥啊?”
“我看是你跟别的男人私定終身,這輩子都不可能入得了太子的眼,所以嫉妒的吧!”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碧草被說的啞口無言,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
不知為什麼,夏南鸢突然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那時候,她也在夏府的假山後被夏南柒欺負,結果夏南柒也不知道從哪劃到了傷,夏府的人卻說是她幹的,哪怕她極力為自己辯解,也都被父親一句“妹妹身上有傷,不是你弄得,還能是她故意害你的?”給堵住。
仿佛這世間,有傷者就一定是弱勢一般。
夏南鸢知道,夏南柒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受氣,這事她若不添油加醋地占上風,恐怕還不會完。
于是,夏南鸢從口袋裡掏出了她習慣性在身上揣着的傷藥。就在這時,繡坊二樓突然有人急匆匆地下來,夏南鸢擡頭,又一次愣住。
因為下來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趙銜。
此刻,趙銜也看到了他們,下意識的喊道:“七叔?”
七叔?
衆人聽到趙銜的聲音,也紛紛回頭,朝店鋪的門口看去,直到看到謝雲絡一身白衣,長身玉立,如松柏一般挺拔。
許是沒有想到,一貫不愛熱鬧,喜歡一個人在青州城山林間獨處的謝世子,居然會跑到京城鬧市中生意最好的繡坊,而且還是以制女人衣服為主的繡坊,一時間,幾乎所有女眷都不敢相信,隻是呆呆地看着他。
夏南柒更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他,含着眼淚的眸子突然一亮,如一片呼之欲出的海,洶湧地幾乎将人淹沒。
“小女夏南柒,見過謝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