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娘開玩笑地打開桌上最先的幾個首飾盒,分别是一副純金鑲嵌紅寶石的頭面,一個镂空點着花翠的金手镯,一根墜着海棠花的金步搖,以及一根和田玉的蝴蝶簪。
謝家三代武将,這些東西很多都是先帝的封賞,還有很多謝大娘沒有打開的,夏南鸢看着,覺得太過貴重,實在不好意思收。
謝大娘也看出來了,笑着将那根和田玉的白玉簪插在她頭上,然後便讓丫鬟将這些首飾全都放到東側的正房。
謝府的東側院是謝大娘專門收拾出來給謝雲絡成婚用的,雖說聖旨下的急,夏南鸢和謝雲絡如今也算是夫妻,但那時他們在青岚山,事有緩急,謝雲絡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來,哪還有功夫去辦婚禮呢?
如今,臨州城事情辦完,謝雲絡回京後雖說還有許多的事務需要處理,但舉行婚禮,正式迎親這個步驟還是要辦的。
畢竟這可是他們謝家的世子成婚,迎娶的也是謝家未來的世子妃,總不能讓外人看的,這謝家世子正妻的排面,還不如别家的小妾吧!
謝大娘将話同他們說了,表示婚禮的全程交由她辦,謝雲絡并沒有什麼異議,“就是有些辛苦大嫂了。”
“沒什麼辛苦的,阿圓從小也是被我放在心尖上寵的,我總不能看着她偷偷摸摸地進門吧!”
“不然到時候連下人都能随意欺負她了。”
夏南鸢知道,謝大夫人是在給她撐腰,心裡感動,也弱弱地點了點頭。
謝大娘開心地讓她嘗嘗廚房剛送來的點心,然後想起什麼,看了一眼夏南鸢。
夏南鸢會意,“大嫂,早就聽說了府裡的練武場,我能否去那看看?”
謝大娘對她的聰慧感到滿意:“當然可以,這兩個是冷月和秋菊,以後要是紫鵑有事,就讓她們去陪你吧。”
被點到名字的兩個小丫鬟分别朝夏南鸢行了仆人禮,謝大娘說她們不過十三四歲,是謝家老仆人的女兒,可以放心用。
夏南鸢謝過謝大娘,便跟着紫鵑,帶着冷月和秋菊去了謝府的後院。
等到他們離開,謝大娘才随即正色道:“方才謝伯的話你也聽到了,雖說現在阿圓頂替的身份是已經去世的袁姑娘,但京城裡太多認識她的了,不說别的,單是被夏家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們的女兒。”
“當初大嫂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臨州城的事,所以這聖上賜婚,也沒能攔下,現在聖旨上明确寫着是袁倏黎。若是被有心人發現,你這可是欺君。”
“咱們謝家,這些年已經經曆了太多事情,如今景瑜的事情還沒有辦法同二老交代,你可千萬别再出事了。”
謝大娘的擔心不可能是憑空的,這幾年謝老将軍禁止謝雲絡練武和從軍便是預兆。
後來謝雲絡又去北伐,得勝歸來卻被謝老将軍打斷肋骨,被迫遠離朝堂,之後又去臨州城剿匪。雖說謝景瑜犯了大事,但誰都知道他已經不想跟謝家産生關系,并且謝雲絡在這是立功了,而且功勞大到誰聽了都很是震撼。
僅憑一己之力和三千兵馬,就能打敗了梁王十幾萬的大軍,陛下聽聞招他進京接受封賞,甚至還想提議,給他再賜一個身份高貴的姑娘當平妻。
面對現在,人人都想對謝家巴結的場面,謝大娘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這種感覺實在令人擔心,于是,她看着謝雲絡道:“嫂子知道,景瑜的事你另有安排,把他弄瘋了,更好操作一些。可是你娘子的事,總不能也去把她的臉給變了吧?”
謝大娘說的事他當然不會,眼見大嫂為他如此擔心,謝雲絡為她端了一盞茶,淡淡地道:
“大嫂,給我一周時間,你擔心的事情,我會全部解決的。”
——
今日大雪。入夜,無邊的濃墨遮住了點點的星光,層巒疊嶂的房檐,就像雪夜裡張牙舞爪的巨獸,随時等待着,露出模糊的輪廓。
街上的更聲已響了三下,臨近皇城的太子府中,書房的燭光還未熄滅,裡面映着兩道人影,一道人影恭敬而立,而另一道,則焦急地将手裡的卷宗全揮到地上,一刻都不想在書房裡待着了。
“怎麼辦,謝雲絡不但活着回來,還成了剿滅反賊的大功臣,父皇都要給他封賞了!”
“要是讓他說出,這次臨州城之事本太子故意不給他兵馬,害的他隻能跟南晉借兵,父皇一但問起,本太子要如何去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