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能完全算裝的,頂多就是想騙騙宮裡的那些老頭,結果不小心順帶着把你也騙……了。”
夏南鸢狠狠地瞪着他,蕭墨逸說着自己都感覺尴尬,然後眼神躲閃着閉了嘴。
謝雲絡同他道:“你不是剛說還有事嗎?”
“哦,對了,趙銜說他祖父的頭疾又犯了找我醫治,謝小夫人,你家夫君的身體,可就交給你了。”
蕭墨逸一副同情的樣子看着謝雲絡離開,而後者,幾乎是一副想要打死他的樣子,憋屈的都不知道此刻該不該下床。
原本,謝雲絡按蕭墨逸的要求提前施針,在朝堂上裝成舊疾複發騙過了來為他診治的太醫,以便讓皇帝對他暫時放心,認為他此次回京沒有去攪弄風雲的資本。
然而做戲做全套,謝雲絡被皇帝派來人“送”回府,自然府裡也得有個“醫師”出來迎接。
這任務自然就交給了蕭墨逸,結果,不知道蕭墨逸給夏南鸢說了什麼,連帶着把她給吓死,直接當着皇帝派來人的面,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第二天就要出殡了。
于是謝雲絡狠狠地盯着他。
礙于送他回府的那些人還在監視,謝雲絡也不好有大的動作,隻能繼續裝成快斷氣的樣子,被夏南鸢和下人們給攙回府。
謝雲絡知道這裝的有些過分,眼見他的小妻子已經坐回床邊,背對着他生氣,而且應該還是哄不好的那種,謝雲絡隻能硬着頭皮往她身邊坐了坐。
“阿圓。”
他碰了碰她沒反應。
“今日之事是我不好,我保證,日後絕不會再騙你……”
“七叔!”
他話還沒有說完,誰知,夏南鸢卻突然朝他轉過身,哭着撲到他懷裡。
“七叔,我不想在京城待着,我們一起回青州城吧。”
這是夏南鸢跟在他身邊這麼多時日來,第一次會哭着,要讓他回青州城。
看來他裝病的緣由她已經猜到,是呀,他的阿圓如此聰慧,又怎會猜不到他如今面臨的困境呢?
“七叔,我們不要再想着前世了好不好?他們的勢力實在太強,前世那些人我們沒有鬥過,這一世,我們就安安穩穩的,鬥不過,我們去逃還不行嗎?”
“逃?”
他微微一怔,目光靜靜地停注在她身上,溫柔的笑容從他嘴角絲絲縷縷地漫延開來。
“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阿圓覺得我們能逃到哪呢?”
相比如謝雲絡的淡然,夏南鸢就顯得格外急躁。
“可是……”
“阿圓有沒有想過,就算我們主動逃到青州城,不再參與京城的各方事務,朝廷中的那些人,又能放過我們嗎?”
夏南鸢一下子被問住,謝雲絡的笑容收斂,幽暗的目光随即染上一抹冰霜。
“當年我抗擊北漠,得勝回朝甚至被我父親打斷了兩根肋骨,皇帝将我派去外地養傷,也沒見朝廷中的那些人想要放過我。”
“那次北伐為了籌措軍饷,我幾乎得罪了朝中所有的人,他們貪得那些銀兩,皇帝雖然表示不追究,但卻是因為而上繳國庫的,這些賬,多的是人想找我算。”
“更何況皇帝已對我有猜忌,他并不覺得我一定能安穩的隐居,何況太子軟弱,他就算是為了給太子鋪路,也不會容許我的存在。”
夏南鸢默默地在他身邊擡起了頭。
“這麼說,我們就隻有複仇這一條路可走了?”
謝雲絡慢慢地撫平了夏南鸢因用力抓着他衣袖,而格外緊繃的手。
“如今形勢,我們若想隐居,首先要變得足夠有威懾,這樣即使在被人魚肉時,我們也能有力氣反抗。”
“可是……”
夏南鸢的心裡還是七上八下,“你能做的事如今都做了,抵抗外敵、揭穿謀反,就連民間的百姓都對你的事迹贊譽有加,你還能從哪去得到威懾?難不成,還要操縱新皇登基啊唔——”
夏南鸢像是突然發現了了不得的大事,猛地捂住了嘴。
眼見她瞪大眼睛驚恐地望着他,謝雲絡索性也不瞞着。
“如此能得到至高權力的方式,蘇家能想到,難道我就不會用?”
夏南鸢始終都記得前世謝雲絡是怎麼死的,“皇帝現在就太子一個兒子,您還想輔佐他,就不怕他是一匹養不熟的狼嗎?”
“太子的目标太大,我自然不會去輔佐他。”
“那您會輔佐誰?”
夏南鸢的心跳速度就沒有慢下來過。
看着她因害怕而臉色泛白,劇烈的心跳讓她呼吸都險些不穩,謝雲絡擡手,将她臉上的淚珠一點點地擦拭幹淨。
“别怕,不管我要輔佐的那個人是誰,我都會依從法理,絕對不會亂來的。”
夏南鸢含淚點了點頭,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生怕她這一看,就會想到前世,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眼見夏南鸢轉過了身,謝雲絡無奈地搖了搖頭,将她顫抖的身軀拉進了自己的懷中。
夏南鸢轉而回抱住了他,終于在他懷裡掉下了淚。
謝雲絡就任由她抱着他發洩,這一夜,注定誰都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