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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周的周日早晨。
古爾芒早早起了床,換上一身熨燙平展的魁地奇訓練服,簡單洗漱後就朝着球場的方向跑去。
這是賽前的最後一次全天訓練了。
古爾芒又是踩着點跑到了一直以來集合的場地。可在那裡,原本應該手握飛天掃帚、排排占好的其他六位隊員,連一點兒影子都看不見。現在,隻剩下一道矮小的身影,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用腳尖百無聊賴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古爾芒,你終于來了。”
二年級的沙菲特從石凳上跳下來,踱步到古爾芒面前。
他滿不在乎地說,“賽爾溫他們已經走了,他們說要去想想其他辦法,總不會讓我們少一頓聚餐的。”
“等等——”古爾芒一頭霧水,“他們為什麼要走?不訓練了嗎?啊……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到底錯過了什麼?”
聽見這一連串的疑問,沙菲特白淨的小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今天早上沒有人通知你嗎?雷古勒斯請假了,他一大早就離開霍格沃茲了……阿爾法德.布萊克,雷古勒斯的小叔叔,前些天突然病重被送到了聖芒戈醫院裡……昨晚,似乎是已經被下了病危通知書,就連西裡斯.布萊克那個叛徒也被叫走了。”
古爾芒的眼睛裡又是茫然又是震驚,她僵在原地,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算了,還好被特拉弗斯猜到了——你不知道這事,大概是因為級長也沒來得及通知西弗勒斯.斯内普。所以特拉弗斯才讓我在這裡等你,他說——怎麼樣都得讓你先知道這條消息。”
“多虧特拉弗斯了……可是,魁地奇比賽怎麼辦?雷古勒斯還趕得回來嗎?”古爾芒的語氣有些急。
“不好說,”沙菲特皺着眉頭道,“要是人活着,他就能回來;人死了,還得舉辦葬禮什麼的,可麻煩了,要趕回來比賽估計夠嗆了……反正,話我都通知到了,那麼,我先告辭了。”
古爾芒眼看着沙菲特打着哈欠離開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許久,才完全消化了全部的信息:不知道雷古勒斯到底能不能在比賽前趕回來,可現在看來,這場比賽大概會因為人員不足……斯萊特林主動棄權……
有點可惜了……
古爾芒心想。
可惜了,她這次還想讓雷古勒斯來一次大出血——她都想好了,過去以後點上哪些種類的酒,和大家一起去随意混在一塊兒喝一喝……不過眼下是希望渺茫了……
古爾芒長籲了一口氣,接着搖搖晃晃、漫無目的地走到了禮堂。
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古爾芒定了定神之後,發現自己除了睡覺以外無事可幹了,幹脆直接去有求必應室找西弗勒斯。
想到這裡,古爾芒也懶得回休息室換下球隊的訓練服了,她出了禮堂便直奔門廳,然後一層一層地攀上大理石階梯。
層與層之間的轉角平台,它的靠牆一側是一個整面的扇形落地式彩色玻璃窗。
此時此刻,外頭高高挂起的太陽依舊刺眼得緊,熱烈的陽光斜射過玻璃窗,往地面投下了一片片五彩斑斓的菱形剪影;可是,在沒有窗戶遮擋的地方,若是試圖去赤裸裸地直視光明,不僅得不到半點旖麗,還會白白把眼睛給灼瞎……
還沒走到八樓,一批接一批的格蘭芬多互相打鬧着從他們的休息室裡走出來:成群結隊,勾肩搭背,吵吵鬧鬧,歡聲笑語……
到這會兒功夫,才真正是吃早餐的時間。
古爾芒這唯一一抹墨綠從暗紅色的人群中逆行而過,三拐四繞,好不容易走到了目的地。
“不知道西弗勒斯會不會被吓一跳,他肯定以為我還在球場訓練呢!”
古爾芒低下頭,自言自語一番過後又捂着嘴壞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心中湧起了這股莫名的惡作劇般的欣喜,她忽然間被激發出強烈的沖動感,加快速度在挂毯前走了好幾個來回,直到大門出現以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勢頭打開了門。
“西弗勒斯!”
她笑着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混雜着白鮮的藥味,張牙舞爪地鑽進了她的鼻腔之中。
屋外的陽光順着大門的敞口撒進屋裡,肉眼可見的灰塵漂浮在一整束光芒裡——就在這束光之間,她看見了他。
他的臉色煞白如紙,整個人跌坐在矮圓桌旁的軟毛地毯上,半隻胳膊緊扣在桌面上苦苦支撐着,左手死死摳着桌面的邊緣,像是在忍受什麼巨大的痛苦。
“關上門。”
西弗勒斯說話的聲音有些無力。他掙紮着擡眼看過去,歎了口氣。
他說:“我沒事……”
此時,古爾芒的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她的身體接收到了兩句外界的信息,才将将反應過來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古爾芒轉過身,隻顧得一甩上門就朝着他飛奔過去。
她來到他的身邊,才發現他的上半身隻披了一件薄薄的襯衣,扣子也隻扣了兩三顆,而領口和一側的肩頭全是一片血紅。
一旁的這張矮圓桌上,她昨晚離開的時候,那上面擺着的是成堆的筆記和資料,現在——桌面上變成了一團團浸滿血的紗布,一瓶瓶用空了的白鮮,還有其他連标簽也沒貼上的魔藥空罐……
古爾芒手足無措地跪坐在他的面前,想要伸手,又不知道如何碰觸那一片血紅。
而他,那因痛苦而再次垂下的頭顱,在看到她欲伸又止的雙手以後,努力擡了起來,雙眼望向她。
“怎麼這副表情?”他扯着嘴角,咬着牙說道。
“我沒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