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斯萊特林女生寝室。
古爾芒的意識終于從夢魇中掙紮出來——在這場夢裡,西弗勒斯被劍尖刺穿地不再是右肩而是他跳動的心髒——
她的雙臂緊緊環抱住他,感受着他的身軀逐漸冰冷僵硬,不論她如何聲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合上的雙眼再不會摻着複雜的情緒望向她了。
古爾芒被噩夢糾纏得厲害,這剛一醒來,就覺得後背一身冷汗,她下意識地想挪動身體,可她的軀殼卻重似千斤地壓着她。
她痛苦得想要大聲呼救,但是任憑她怎麼緊縮肺部,喉管都吐不出一節音調;她使勁去扭動自己的脖子,脖頸僵直,收效微乎其微;但是她不肯放棄,掙紮着掙紮着又隔了好幾分鐘,她才終于能夠掌控身體、呼吸自如。
彼時,古爾芒早已睡意全無。她坐起身來,後背依靠着床背,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今天是星期五,自從上周日以後,這已經是第六晚發生這般相同的境況了。
“唉……這可怎麼辦……”
古爾芒苦着一張臉,自言自語地來了這麼一句。又在久久地愣神以後,行屍走肉般地換上了魁地奇訓練服,然後,邁着沉鈍的腳步走到了訓練時的球場。
這會兒,殘缺的月亮還高挂在夜空之中。毫無遮攔的草地上,不冷不熱的清風呼呼地刮着她的臉。
古爾芒迎着風走到斯萊特林訓練室裡,取出了自己的掃帚;又漫無目的地踱步到場地邊緣坐下。
她放空了腦袋,呆呆地盯着地上的嫩草。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熟悉的呼喚在她的面前響起。
“古爾芒?”
古爾芒高高揚起腦袋,一瞬怔愣後,驚訝道:“雷古勒斯?我還以為你到中午才能趕回來!我聽說是阿爾法德.布萊克今晚才醒過來……”
“現在應該說是昨晚了。”
雷古勒斯的面上沒什麼情緒,聲音卻透露出了他的某種郁結心情。
他沉聲道:“西裡斯大概是明天中午到,我沒有跟他一道回來……他和阿爾法德更親一些,生死難關以後,兩個人自然也就聊得久些……我插不上什麼話,幹脆就直接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阿爾法德.布萊克先生現在的情況應該還好吧?”
“虛驚一場,但也算是氣數将近,可能活不過三年。”
古爾芒不知道說些什麼話,隻得禮貌道:“别太難過。”
“多謝好意。”雷古勒斯的聲音倒是很平淡。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雷古勒斯指了指她旁邊的草地。
“當然,請随意……”
“沒睡好麼?從來沒見過你的黑眼圈這麼重。”
古爾芒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直在做噩夢,這幾天都沒有睡好……”
“明天就要比賽了,今天還要高強度加訓,恐怕你的身體會吃不消。”
“沒事,反正我也睡不着……”
雷古勒斯将聲音放輕,“要是有悶氣的話,說出來是最好的,或許我也能幫上些忙。”
古爾芒默不作聲,隻是把腦袋埋在屈起的雙膝之間。
……
時間不知流淌了多少,直到鉛灰色的天空逐漸泛起了魚肚白——
“雷古勒斯,古爾芒,你們都來了!”
特拉弗斯開懷地喚着兩人的名字,他的兩隻手裡各提溜着一把掃帚,而他的身後正跟着統一隊服的四名球隊隊員。
特拉弗斯笑着說道:“歡迎回來,雷古勒斯,這是你的掃帚。”
雷古勒斯拍了拍古爾芒的肩膀,然後站起身來,接過了飛天掃帚。
“這幾天耽誤了不少時間,話不多說,我們開始最後的訓練吧——”
……
第二日,上午九點整。
古爾芒和球隊的成員聚在一張桌子上吃着早飯,除了她本人有些精神恍惚以外,其他隊員都對即将到來的比賽感到躍躍欲試。
“雷古勒斯,這次的比賽你一定會感謝我的,我可算是大功臣!”賽爾溫舉起一杯南瓜汁,沖着雷古雷斯虛晃了一杯。
“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招數?”雷古勒斯打趣道。
“在下不才,是些很老套的招數。”賽爾溫嘿嘿一笑,接着灌下了一大口南瓜汁。
“你的黑眼圈更重了,古爾芒。”旁邊的特拉弗斯關切道。
“害——我恐怕她是得了相思病咯!”賽爾溫一臉欠揍地接話道。
古爾芒翻了個白眼,“切!你這張嘴,最好少造我的謠!”正說着,她又連打了幾個哈欠。
“那你今天上場的時候,可别像昨天訓練的時候一樣地搖搖欲墜就行。”賽爾溫回怼道。
“放心吧,可是少不了你的一頓酒!”古爾芒反唇相譏。
“你們倆少吵幾句吧,擊球手們……少吵幾句,我們的獎杯還有得拿!”特拉弗斯無奈地勸道。
“特拉弗斯,我們這回可不會輸的,你可是不知道,為了蹭上雷古勒斯的一頓酒,我是吃了不少苦頭!”賽爾溫急沖沖地搶話道。
“那你都說說你吃了什麼苦頭?”另一邊的沙菲克冷不丁地插話道。
“諾,瞧那邊!”賽爾溫邪裡邪氣地挑了一下眉,然後打了個手勢,指向拉文克勞的方向。
“我特意去找了穆爾塞伯他們,你們懂得,他們幾個辦事,絕對放心。”
……
上午十點半,魁地奇比賽已經打響了鳴槍。
接近十一月份,黃霧随着溫降突然間接踵而來,仿佛前一周那些赤日炎炎的日頭都是去年的事情了。不過好在越是靠近中午,濃霧也就越發散去,這之中,還有幾束慘淡稀薄的陽光趁機會突圍而出。
“古爾芒,鬼飛球!”
古爾芒猛然間聽見賽爾溫的嘶吼,應急的身體條件反射讓她瞬間回過頭去——飛馳而來的鬼飛球和離弦之箭壓根沒什麼區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