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文記得,今天本該是他來到異世界二十年後的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
這一天,他照常來到他平日裡喂流浪貓的地方,照常從口袋裡掏出小魚幹,照常任那些迫不及待的小貓咪把他當貓爬架和自動投喂機,并照常“看”到一隻陰沉沉的小蘑菇從遠處招搖過來,毫不客氣地擠走嗷嗷抗議的小貓咪後,坐在了他長椅的另一側。
“太宰君,午安。”阿爾文向對方點頭示意。
陰郁小蘑菇,不,是名為太宰的年輕人,坐在他身旁,一時沒有回應。
阿爾文雖然看不到對方現在的表情,卻能夠感到對方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嚴格來說是落在自己的眼睛上,
阿爾文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我的眼睛怎麼了?”阿爾文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很好,自己出門時的确沒有忘記纏上繃帶,“太宰君怎麼一直在看它?”
在兩人認識的這麼些年後,這個名為太宰治的年輕人已經不會再像最初那樣,會為阿爾文過份敏銳的感知而驚訝,并且想方設法地試探阿爾文到底真瞎還是裝瞎了。
甚至有那麼一段時間,他還會微妙地避開有關阿爾文的眼睛的任何事,倒也算是這個孩子奇妙而無聲的體貼之心。
阿爾文“看”在眼裡,雖然沒有說,但其實還是頗為欣慰的,覺得這孩子雖然從來不對他用敬語,但其實心裡還是尊敬他的——看來過去的小魚幹沒有白喂,挺好。
但這一天,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年輕人又開始打量他的眼睛了。
“阿爾文,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年輕人開口了,是阿爾文從來沒聽過的微妙語氣,“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樣子的?”
阿爾文先是一愣,然後心裡一個咯噔。
而下一秒,還沒等阿爾文想出補救的方法,他不妙的預感就成真了。
太宰治:“我昨天聽中也那個家夥說,阿爾文你雖然看不到,但你其實能感知到每個人本質的靈魂,哪怕對方換一張臉都瞞不過你,是非常厲害的能力呢。”當然,那混蛋家夥還發表了一些對阿爾文的仰慕感言,但這種話就不用轉述了。
阿爾文沉痛道:“中也又喝醉了。”這孩子清醒時口風有多嚴,喝醉後的口風就有多松。
太宰治微笑:“對呢。”
阿爾文:“他還說了什麼?”
太宰治:“他還說,阿爾文你當年就是看到他時就像看到了一團火焰,因為實在太漂亮了,所以忍不住把他撿回家。”
阿爾文:“呃,可以這樣說……”
太宰治:“還有蘭堂先生,是一塊閃閃發光的寶石。”
阿爾文:“啊,的确如此……”
太宰治:“還有織田作,是撕開雷雲的閃電。”頓了頓,他說,“那我呢?”
阿爾文:“這個嘛……”
太宰治微笑:“聽說是長在牆角裡的陰郁小蘑菇呢。”
阿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