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被柏克恭踹了屁股。
也好,卓年想,她不用再向小孩子解釋這似是而非的話了。
好像,所有人都認為她和柏克恭會是一對兒呢。
卓年暗自反省,自己的不解釋是不是給了外人錯覺。可這本就是私人化的事情,她憑什麼要解釋呢?她得解釋多少遍呢?無中生有的臆想她解釋什麼呢?
卓年又擰巴了。
孫小胖不理柏克恭,以男人間對拳的方式和他碰了一下,轉頭就罵:“大壞蛋!”
柏克恭懶得起身修理他,反唇相譏:“你是小屁孩。”
小屁孩恨恨等了他一眼,撲到卓年膝上:“卓年姐姐,我想借你的手機看動畫片。”
卓年想到昨晚摔在球場自動息屏的手機,很無奈地笑了:“姐姐手機摔壞了,看不了動畫片。”
柏克恭看過來:“怎麼摔壞了?”
卓年扭身面向鋼琴:“我沒站穩,手機滑下去了。”
“那你現在是不是沒有手機的狀态?”柏克恭把片刻前絕不放手的棉被一扔,長腿三兩步走到卓年身邊:“孫小胖看店,我和你去買。”
“啊?我?”孫小胖瞪大眼睛,像西遊記裡的奔波兒灞一樣,發出靈魂一問。
卓年從包裡翻出《大學物理學》,随手翻了兩頁,她皮膚白,在黑色旗袍的映襯下,手臂擡起,淤青格外明顯。
“不着急,我有需要我會買的,”卓年朝她笑了笑,想說讓他先教教她物理題,卻望進一雙冷峻、隐忍憤怒的眸子裡。
她愣怔。
冷?憤怒?
他怎麼不笑了。
卓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他混熟了,乍一看見他不笑,覺得怪兇的呢。
柏克恭垂下眼睑,視線瞥向她的胳膊:“怎麼弄得?”
卓年纖長手指無意識遮掩住淤青,但她覺得沒有隐瞞的必要:“蔣潇然的前任昨晚糾纏不休,我去幫忙,沒想到會受傷。”
柏克恭鼻息輕呵。
卓年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是覺得她不自量力嗎?可那是張頁的錯,不是她的責任。如果她不去,蔣潇然該有多害怕呢?
柏克恭在她筆袋裡拿了支中性筆,筆帽蓋好,輕碰那處淤青:“疼嗎?”
卓年搖頭。
柏克恭到底沒敢使力,随手扔了筆:“你害怕嗎?”
“什麼?”卓年心想,難道他會讀心術嗎?
“你去幫蔣潇然,不敢在她面前露怯吧?”柏克恭認真盯向她,隐忍目光輕顫,像是錫城那灣映襯了紅色燈籠的江水:“我問你,你害怕嗎?”
卓年輕輕點頭。
“你害怕了,受傷了,然後告訴我不疼。”柏克恭覺得荒唐:“你有沒有點出息啊?”
“我說疼,就是有出息嗎?”卓年巋然不動:“那好,我很疼,我的‘出息’并沒有帶給我任何利益,反而會讓周圍人愧疚擔心,不是嗎?”
“你也知道我會愧疚擔心。”
卓年懷疑自己聽錯了。
柏克恭沒再說什麼,卓年覺得盯在自己胳膊上的視線灼熱,她剛想回頭,就聽見柏克恭遠離的腳步聲。
孫小胖噘着嘴巴,朝卓年手臂上的淤青呼呼:“卓年姐姐,柏克恭走了。”
卓年摸摸他的頭:“你怎麼不叫他哥哥?”
“他蹭我的口算題卡!搶我被子!還踢我屁股!哪有哥哥的樣子。”
卓年說:“嗯,那我們以後不叫他哥哥,就叫他壞蛋。”
卓年的雙眸漸漸失神,聲音也越來越輕:“他是世界上最壞,最壞,最壞的大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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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恭事先聯系了蔣潇然,得知了金融系下課時間點。
他掐着點去,就看見一個國字臉男生騎車跟在蔣潇然身後。
蔣潇然不理,那男生哽咽癟嘴:“蔣潇然,我生活拮據。”
“所以呢?你陰魂不散的理由就是找我要錢嗎?我憑什麼給你?”蔣潇然不要他跟,憤憤下轉身吼他。
張頁說:“可我之前把我的生活費都給你了啊。”
柏克恭舌尖抵腮,已經能準确咂摸出這男的的性子了,是個孬的。
蔣潇然又要哭了:“所以呢?我在你身上花的錢還少嗎?我之前一根筋地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購物車裡再沒買過自己的東西,而你呢?你戴着我給你買的手表,穿着我給你買的衣服,對我說,‘我跟你在一起之前,我能攢很多錢,現在不行了。你的花銷得計劃着來,你留着錢訂遠一點的民宿。’”
你留着錢,你定民宿。
責怪張冠李戴,用毫無道理的指令去逾矩。
“這世上的大蘿蔔,還真是醜得千奇百怪。”
柏克恭懶懶開口,慢悠悠走上前,在張頁疑惑他是誰的時候,柏克恭伸手,鎖上了張頁正騎着的共享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