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猜測,她再次觀察周圍環境,成功發現不對,唯一能清晰看見的東西:一顆據她一米遠的小樹。
她下意識想走近仔細觀察,一擡腳,動不了?
有趣,有趣。
這個方向不行,就換個方向,每個方位試一遍,果然,她在一個方位邁出了第一步。
第一步之後,緊接着是第二步,直到她順時針圍繞小樹轉了一個一米半徑的圓圈,而在她邁出第一步開始,眼前光線一明一暗快速交替,小樹也在快速成長,一眨眼一個樣。
順利回到原點,既然順時針可以,那逆時針行不行?
她轉頭往相反方向走去,果然行,逆時針繞了一圈回到原點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她看着快速成長的小樹,停下腳步。
她在試探周圍的變化與她行走是否有關,不可能一直走下去吧?很累的。
光線如常閃爍,小樹也日新月異,不,秒新秒異。
呼~
她松了口氣,看來自己可以坐下休息,她撐着頭,按照光線閃爍規律眨眼補幀,以便更好的觀察小樹。
沒讓她等多久,小樹變成了參天巨樹,葉片的顔色也逐漸清晰起來,紅底藍葉,木栖樹?
果然與你有關,小少爺。
大樹幻化成了人,她的猜測應驗,成年體的小少爺出現在她眼前,而她始終隻能待在離他一米的位置上,不能靠近,也不能遠離。
如她所料,他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日子這樣一天天過下去,時間加速依舊存在,而她也發現了一些規律,隻有在他心緒劇烈波動時,時間才會恢複正常流速。
大概因為小少爺本體是顆樹,所以他大部分時候都心如止水,這倒也方便了她,不在一些無關瑣事上浪費時間。
就這樣,她第一次在小少爺身邊看見了她的父親——黎雲。
那是小少爺成神不久後,當時百無聊賴的她正陪小少爺整日整夜在樹杈上吸收陽光,第一眼就看見熟悉的身影飛馳而來,直到近前。
眸光閃爍,她楞楞地盯着在心中描繪過無數遍的父親的身影,心裡五味雜陳,沒想到能再次見面。
隔着一層霧,父親的面容不甚清晰,但記憶中時常穿着軟甲或太空服的父親,換上一身黑衣道袍也如此帥氣優雅。
眼含熱淚的她竟不自覺笑了起來,淚滴無聲砸落地面,恍惚間,她仿佛與記憶中父親那雙擔憂的眼眸撞上。
不知他站了多久,木栖醒了過來,打着哈欠揉眼睛,成功發現不對,手指上什麼時候多了一條紅線!?
順着紅線看去,一個男人舉着羅盤,不知站在那裡盯着他多久了。
不是吧?他和一個男人???
剛睡醒的他腦子還不甚靈活,一驚,睡意去了大半,仔細一看。
好險,紅線隻是纏在羅盤的一角上,再仔細打量一番男人,深不可測的實力,有名的黑袍加長劍,不就是那個嗎?那個誰?
他想了許久,終于想起了這位的釋号——雲離,雲離上神。
等他從漫長的走神中轉回思緒,男人已經不知所蹤。
啊?
“所以這姻緣怎麼回事?”他疑惑的喃喃自語。
……
經曆了這麼一個小插曲,小少爺的生活也沒有多大變化,照樣吃吃睡睡,不過越臨近傳聞中神魔大戰的時間,小少爺出去的越頻繁,黎藍星的擔憂也日漸濃郁。
那場大戰沒有活下來的幸存者,後世人也不知道大戰的具體事宜,隻知道最後魔主成功消失,世界恢複平靜。
在這些流逝的時間裡,她又見過父親好幾面,但隻是匆匆而過,就這樣,時間來到了大戰當時,時間飛速流逝,最後一分鐘,時間恢複正常,眼前的一幕讓她目眦欲裂——
一把泛着黑紅魔氣的短刃直直插在七竅流血的少爺心髒處,平時那張盛放如花笑靥的面容滿是噴濺的血迹,眼裡的驚愕與不甘即将滿溢,呼吸逐漸微弱。
————
如果這是一場夢就好了,一場不會發生在現實中的噩夢,就好了……
夢是反的,夢是反的。
仿佛成功給自己催眠,黎藍星渾身冷汗,大口喘息着猛的清醒過來。
各種紛繁複雜的畫面及念頭在她腦海中纏繞旋轉,讓她一度分不清幻境與現實,過去與現在。
滿目的血迹仿佛與小時候慘死面前的人的血迹重合,交疊,一點點交織成為她夜不能寐的夢魇。
她死死的攥緊手掌,指甲狠狠的紮進掌心,帶來一陣麻木的鈍痛,自虐般的動作冥冥之中帶來一絲隐秘的快感。
或許隻有自己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才是這萬千世界她唯一能掌握的東西。
她的潛意識在告訴她:要死死攥住,不能放開。
攥住什麼,不得而知。
呼吸愈發急促,在荒無人煙的兩山夾縫間,少女蜷縮在小小的土丘旁,形态像一隻煮熟的蝦,她面前一米遠開外正靜靜躺着一個泛着金光的羅盤,羅盤正中一個方正的木牌赫然在上。
“啊啊啊,怎麼辦?!2375!怎麼辦?”察覺到主人情緒波動的糖糖多次呼喊無果,下意識呼喚起了最信任的人。
“不慌,不慌,小主人會沒事的。”
沉穩的聲音很好的安撫了糖糖的情緒,2375顫巍巍的立起劍身,搖搖晃晃的朝一米外的羅盤飛去。
他知道一切症結都在那個木牌,換句話說,那棵植物成精的男人身上。
衆所不周知,劍靈極易受主人的情緒影響、壓制,短短一米,2375不斷飛起落下,飛起落下。
從來不知道原來一米竟如此遙遠——
對一把平日裡飛馳如閃電的劍來說。
努力許久,他成功夠到木牌上的麻繩,小心翼翼的将木牌挑起,哆哆嗦嗦的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