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三号——”
主事司儀的話音剛落,侍從的手将将碰上鐵籠的遮布。
“五百兩!”
這是!!!???
侍從的手僵在半空,緩緩擡頭,确認了聲音的來源——八号包廂。
果然,他聽了半輩子的、少爺的聲音,不會聽錯。
少爺,你早說不就給你留着了嗎?
何必現在當衆這樣?
但一轉念,他又想:難道,這隻是少爺氣老爺的方式?
正當他頗有些騎虎難下,不知所謂之時。
“一二三,三号由八号包廂的客人拍下!讓我們上下一件拍品。”
主事司儀谄媚的聲音圓滑的将此事輕輕揭過。
看台上傳來善意的哄笑。
“這是怎麼了?”不明所以的看客問道。
“那是拍賣會的東家。平日都不會參加,今日奇怪。不過據說那位小少爺也到了年紀,确實該選個美人相伴了。”
“原來如此。”看客了然,語帶打趣的笑。
被主事的這麼一說,侍從如臨大赦,将未露一絲一毫的三号鐵籠順勢推下,下一件拍品呈上。
八号包廂的木栖眼見衆人未起疑,也放下心來。
剛才本是百無聊賴,等着壓軸拍品的他,突然感應到了本命木牌的存在。
他看向正中的拍賣圓台,很快鎖定了三号。
他很确定,木牌就在三号身上。
小姑娘不應該待在西城嗎?怎會千裡迢迢的來到這裡?
難道……
他心裡有了些不好的猜測。
一雙跳動着暗紅火焰的眼睛默默觀察着眼前一切,強烈的不甘心湧動在他心間。
這世道如此不公,他既生下來就是令人唾棄憎惡的魔,從來别無選擇。
世間何來善意?從來隻有存亡。我不殺他,他就會來殺我。既然如此,何不為我自己活一回?
世間萬物,天不許我用,我便逆了這天,又有何難!!!
……
黎藍星很快被推進八号包廂,房間内一片寂靜,隻有一個隐約可聞的呼吸聲,輕緩而又有力。
她透過2375的眼睛,隻看見矮踏上坐着一個衣衫略微淩亂的紫衣少年。
奇怪,這少年既未曾見過我一眼,現在又一言不發,到底有何意圖?
感覺這既不圖财又不圖色的,她仔細端詳了一番少年嬌俏的小臉,如果真被強上,還真不知道是我占便宜還是他占便宜。
她動了動身子,手腕上虛攏着的鐵鍊撞擊鐵籠,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房間内格外引人注意。
“小主人……”他易容過。
2375出聲,本欲提醒一下,奈何被強制噤聲。
果然,他不能說關于面前人的一切。
想到主人那擔憂的面容,他有些明白了,或許任何小小的幹涉都會打破那脆弱的鍊條,一旦蝴蝶效應煽動翅膀,激起的連鎖反應或将打破主人苦心營造的一切。
“什麼?”黎藍星沒聽明白,2375怎麼話隻說一半?
“沒什麼。”現在暫時不需要我了。
2375陷入了短暫的沉睡。
“啊?”
感受到2375的離去,黎藍星有些不解,怎麼最近所有人都神神叨叨的?有什麼事兒不能告訴她?
沒有2375的神識,附着在鐵籠裡的雲離劍,便隻是一柄能變換大小的寶劍。
沒有了第二雙眼,她頗有些不習慣,所以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
聽見鐵鍊的聲音,木栖下意識站起身。
沉默片刻,認命的上前。
不論什麼,總要面對的,不是嗎?
臉頰一側緊貼的鐵籠傳來冰冷的涼意,她緊閉雙眼,數着緩慢靠近的腳步,有些恍惚。
似曾相識的感覺,心境又完全不同,之前的不安與緊繃換成了現在的胸有成竹,勝券在握。
一切都不會變得更糟糕,不是嗎?
首先,第一步,先掩蓋住自己的美色——
“唰”
幕布被猛的掀開,兩人都愣住了。
黎藍星:他他他?為什麼和2375看見的不一樣?這張熟悉的臉難道是她的幻覺?
猛的一下,她反應了過來……
木栖:她受傷了!!!
他下意識的靠近,伸手。
在即将碰上她臉頰的時候,像是為了保留他心裡的最後一絲底線,他的手僵在半空,無助的蜷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