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床闆被推翻後,血迹突兀的暴露在空氣裡,房間裡頓時彌漫着一股鐵鏽味。
宋承與李新詠都是從陸戰特種部隊退役後又幹了刑偵多年,見到過的各種恐怖的畫面數不勝數,面對這種程度的場面,雖然有些不忍,但也沒什麼不适應。
肖羽喉結上下滾動,緩緩吐出一口氣,十指隐隐作痛。
他從警校畢業後才幹了兩年刑偵,論這種經驗,肯定沒那兩人多,雖然不至于吓到,但多少也有點幻痛。
紀然沒聽到聲音,但聞到了血腥味,有些害怕會看到恐怖的場景,卻又忍不住好奇床底裡到底有什麼,于是戳了戳面前李新詠的後背:“床底有人嗎?”
聽到身後傳來小聲地詢問,他側過頭輕聲說:“沒有人,但有點恐怖,女孩子還是不要看了。”
聽到沒有人,紀然膽子大了很多,畢竟這裡站着三個警察,浩然正氣比她命還硬,還能有什麼可怕的。
于是她探出頭。
“嘶——”
宋承和肖羽頓時就把目光都落在了紀然身上,連李新詠都轉過身來。
她也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出現了幻痛。
眼前的場景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不僅是物理上的存在,更像是一種心理上的折磨。
雖是在明亮的陽光下,但就是因為看得太過于清楚,這些血迹和劃痕顯得更加恐怖,讓整個房間的氣氛都壓抑起來。
不過紀然也沒想到自己的心理素質還挺好的,面對這種場景,她居然沒覺得哪裡可怕。
雖然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個什麼樣的性格,但是就憑今天經曆的事,她覺得自己還算是比較冷靜理智的人。
除此之外,她對眼前的血腥場面并沒有什麼惡心不适感,隻感覺自己手指幻痛了。
床闆後面斑駁的血迹與慘亂的抓痕,她能感受到裡面的情緒:驚慌、痛苦、掙紮、瘋狂、絕望……
唯獨沒有令人害怕,畢竟這種看起來隻會讓人心疼的場景,有什麼好可怕的呢?
通過房間種種痕迹來看,季然可能已經遇害了,但是他們還沒有找到屍體。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李新詠又擋住她的視線:“不要看了。”
紀然明白他的好意,微微抿唇搖頭:“我沒事,就是乍一看感覺有點恐怖,但仔細看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畢竟這是别人經曆的痛苦,我又沒害人,該害怕的應該是作惡多端的罪犯才對。”
本以為會被吓到的小姑娘居然意外的大膽,肖羽沖她笑了笑,在自然光線下眼睛呈現出漂亮的琥珀色:“心理素質不錯啊,想當初我第一次看到兇殺現場,惡心得整整三天吃不下飯,全靠喝水續命。”
聽到誇贊,紀然回給他一個笑。
站在床邊的宋承看過來,眼底露出幾分贊許:“說的不錯,比很多剛進刑偵部的年輕人的思想覺悟還要高。”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對紀然說,又像是在對兩個隊友說:“面對兇殺現場,我們不應該隻看到場景的可怕之處,而是要理解受害者所遭受到的痛苦。很多破案的關鍵細節往往都是在受害者掙紮時留下的,尤其是死亡前,人對求生的本能會傳遞出很多信息。”
想到自己剛進刑偵部時的表現,肖羽神色有些無奈地聳肩:“知道了,隊長。”
見宋承眼神看過來,李新詠點了點頭,戴上專用手套,湊到床邊仔細地提速着血迹和劃痕上的樣本,肖羽則是在一旁拍照記錄。
看到他們兩都應了,紀然眨巴着眼睛左右看了看兩人,也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
宋承啞然失笑。
知道房間裡曾發生過血案,警察三人組都打起精神,仔細檢查着房間裡的每一個物品和角落,比紀然之前尋找線索時的查找要細緻很多,畢竟她又不是專業的。
紀然從桌上的被褥底下扯出筆記本,翻了翻,第四頁的劇情已經寫到了床底下的痕迹。
靠在衣櫃邊,她想到這些都算是在劇情推進吧,之後萬一她又死了,讀檔後好歹能多留點記憶,省得跟第一二頁一樣,開局沒多久就出局,一點線索都沒拿到。
太陽無聲無息地高懸于長空,午時的陽光令空氣裡的溫度上升,不到三十平的房間裡待了五個人,穿着警服的三人都熱得挽起袖子,連紀然都脫下了外套。
隻有角落裡被綁着的嫌疑人無人搭理,哪還管他熱不熱的。
手機上交後紀然就失去了時間概念,不過上一次看時間是十一點十分,也沒過去多久,估計現在還不到十一點半,但是……
“咕咕噜——”
她一把按住肚子,許久沒進食的身體饑腸辘辘,胃裡像是有無數隻小蟲在啃咬,讓人無法忍受。
原本頗顯安靜的室内隻有警察三人組檢查痕迹和小聲交流的聲音,所以這一聲胃鳴被所有人都聽到了,除了被強行塞着耳塞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