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羽發笑,揚了揚手上的東西:“等筆錄記完後,把她跟嫌疑人一起問問,觀察那人看到這個紀然有什麼反應。我猜,一定有新線索。”
幾人都不置可否,就這麼默認了,然後齊齊看向隊長。
宋承微微颔首,首先直起身,往詢問室走去,三人都跟在後面。
紀然一個人在詢問室裡坐着,頭腦風暴了好一會兒,杯子裡的水都不知不覺喝完了。目前她掌握的線索全是有限的,一個人分析不出個子醜寅卯,最好的選擇是與警方合作。
警方需要她這個與季然同音的名字,以及作為被卷進案件的當事人這個身份,來協助調查案情。如果中途能恢複她的記憶,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而她需要警方掌握的情報,以及對調查的便利。換句話說,她不是專業人員,在搜集證據和信息上,她遠遠不如這些受過訓練且有很多年經驗的刑警。
況且,她隻是一個普通人的腦子,光推理綁架案的人物關系就快要把CPU給幹燒了。一個人分析再怎麼厲害,總會有思維漏洞,她需要警方的超級大腦。
想明白當下的目标後,她思考的方向就變成了怎麼說服這些警察,畢竟她隻是個普通人,警察不太可能會讓她參與進去的,更别提很多案件信息都是對外保密的。
宋承帶頭走進詢問室,坐在第一把椅子上,後面三人坐在紀然對面。
紀然看向這房間裡唯一的女警——葉柯。有些好奇,這個女警不太像個警察,倒像個女大學生,還是她看着就很喜歡的溫柔學姐型。
注意到對面的女孩在看自己,葉柯習慣性的分析:面部肌肉緊繃眉毛微皺,眼裡不自覺地流露出不安,這是在緊張。
葉柯朝她笑了笑:“你好,我叫葉柯,也是第一小隊的隊員。放輕松,不用緊張什麼,我們會問一些案件細節問題,都是你今天發生的,如實回答就好。或者你可以調整一下呼吸頻率,喝點水,這對精神緩和有幫助。”
宋承離紀然桌上的杯子最近,拿起來給她接了杯溫熱水:“用你的話說,我們隊裡幾個人長得都還不錯,你要是緊張,可以多看看我們的臉。”
“咳咳——”李新詠有些被嗆到,白皙的臉在咳了幾聲後泛着紅潤。
肖羽聽聞後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
葉柯笑得更開心了,眼睛眯起月牙形狀,臉上隐隐能看到酒窩:“小妹妹很有眼光嘛,我們第一小隊可是這警局的顔值巅峰隊,”她看了一眼詢問室的幾個人,“還有個喬弟弟不在,他長了張正太臉,很可愛的。”
紀然真的很佩服宋承總能用一本正經地口吻說出讓人發笑的話,這麼一笑,她确實感覺沒那麼緊張了。
見她神态舒緩了些,幾人對視一眼,宋承拍闆:“開始吧。”
話音一落,每個人的神色都凝重起來。
詢問室裡燈光明亮,随着錄音與錄像設備的開啟,紙張被書寫時的沙沙聲伴随着紀然的聲音同時響起。
案件發生的時間、地點以及當事人。
然後紀然開始回憶,組織語言,從她醒過來的時候開始講起,除了隐瞞了筆記本的存在,其他的全都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包括她當時的情緒、想法、感受,甚至把她的推測也講得一清二楚。
聽着紀然除了回憶時會停頓一會兒外,開口時一直有條不紊地講述案件,葉柯隐晦觀察她的微表情和肢體動作。
為确保執法過程的合法性與公正性,并為筆錄的真實性和準确性提供保障,負責分别記錄的肖羽和李新詠筆走如飛。
靜靜聽着紀然說出來的猜測,宋承的眼睛像深不見底的墨水,在大腦裡與他已知的線索進行融合,再進行更深層次的推理。
他時不時開口詢問一些問題,紀然思考後如實回答。
警局大廳時鐘上的分針轉了半圈多,杯子裡的水又續了三杯,見宋承沒再提問,紀然表示她已經講述完了。
葉柯朝她溫柔地笑了笑,然後對宋承點點頭。
幾個呼吸後,肖羽和李新詠分别停下筆,對視一眼後,齊齊看向宋承。
宋承颔首,肖羽先開口:“現在跟你核對案件内容……”
随後,紀然聽着他複述,确定沒有出入後,紀然又接過來看了一遍,最後在記錄本上簽字,簽名和寫下日期。
「以上内容我已看過,确認無誤。」
「紀然」
「5月10日」
之後李新詠開始複述他所記載的部分,同樣的流程再走一遍,簽完字後,紀然才終于緩了口氣。
另外幾人紛紛在記錄本上依次簽字。
宋承站起身,很正式地伸出手:“辛苦了,你很勇敢,推測得也很合理。請随時記住,有困難就找警察,我們定不負人民重托。”
自己分析出來的猜測被人民警察肯定,紀然有些受寵若驚,與他握手:“謝謝,你們的救援來得很及時。我會記住的。”
雖然過去了一個白天,但是實際上想想也沒發生多少事。上午被困在房間裡腦内風暴,下午在醫院檢查,晚上吃了個飯就在這記筆錄。
可身處其中作為當事人的她,在事情發生時并沒有感覺時間過得有多快。經曆這種離奇“死亡”又“複活”,在恐懼中等待救援,與警察交談和分析事件,又做了一場夢中夢,或者說好幾場噩夢。
大腦在短時間被塞進很多信息,主要還是在經曆各種負面情緒後,精神難免感覺疲倦。但黑卡上依然在跳動的倒計時,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要盡快揭開謎底,要趕緊找到失蹤的季然。
不過幸好,她被推着前進的路上不是單獨一個人,警方也在調查這些事。如果能談到合作,她還能借助警方的力量來完成這個所謂的主線任務。
不管是神奇的筆記本,還是奇怪的黑卡,亦或是身上沒有任何随身物品出現在陌生的房間裡,都很可疑。
想到今天與這群人接觸的種種,紀然抿嘴笑,每個人都是很熱心善良的人呢,不愧是人民警察。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她不會坐以待斃,得努力查清這一切。
人的恐懼往往都來自于未知,失去已知經曆的她,對過去,對未來,都有種不安的懷疑感。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努力創造出當下。
随後紀然與李新詠、肖羽、葉柯分别握手。
李新詠面帶微笑,語氣中流露出贊賞:“我對你在逆境中展現的冷靜态度深感欽佩,也很感謝你對我們的信任。”
一個跟他妹妹差不多大,還在學校念書的這般年紀的小姑娘。在失憶後能面對門外的歹徒冷靜下來尋找線索,不發出動靜,找到手機偷偷報警,确實勇氣可嘉。
肖羽沖紀然豎起大拇指:“臨危不懼,有勇有謀,很不錯。”
一般這樣才二十歲的小女生,甚至看起來都還沒出社會,被迫卷進這複雜的案子裡。在面對嫌疑人時能夠忍着心底的恐懼感對事件做出分析。在看到連他都得一驚的血腥場景時,能說出“該害怕的是作惡多端的罪犯”這種話,心理素質是真的強大。
葉柯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安撫道:“同為女孩子,我很能理解你在那種情況下會産生的情緒和反應,你真的很了不起了。”
就算是她,在面對那種情況,也不見得能做出更好地選擇。畢竟她可沒什麼武力值,而帶着武器的嫌疑人可不管别人有多聰明,大腦裡的知識有多重要,又或是什麼身份,他隻會看這個人好不好欺負。同為女孩子,她太能感同身受那種恐懼感了。
紀然莫名有點感動,又被四個人輪流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