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她會是那樣的人……”周林深呼吸突出一口氣,低着頭緩緩道。
“當時報案時,确實是因為過于擔心季銘,加上對季然的保護心理,我沒有立刻說出她的名字。我害怕這樣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和壓力,畢竟她是季銘的親妹妹,我們都不希望她受到牽連。”
說得倒是很合情合理,但在場來的幾人都不是那麼容易被三言兩語給糊弄過去的人。
肖羽的目視線時不時落在茶幾的玻璃台面的邊緣處,聽到周林的回答後很快想起昨天上午收到的消息,問:“在昨天上午你電話實名舉報季然時,為什麼不直接說出這條線索?”
“這是因……”
周林話還沒說完,宋承直接打斷了他:“昨天警方來詢問時,你明明有多次機會說出來,為什麼一整天都沒說,等到今天我們來找你時才肯吐露實情?”
目光犀利如鷹,緊緊盯着周林,試圖從他的反應中窺探出真相。
“兄妹反目,誰會信呢?”突然被打斷,周林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我也是從季銘上次落在我家的外套裡找到的紙條,才發覺不對。”
“紙條在哪?什麼時候發現的?為什麼不直接上報?”肖羽直接詢問三連。
周林在身旁的衣服堆裡扒拉了幾下,拿起一件運動外套,從裡面摸出一張紙遞給斜對面離他最近的肖羽。
肖羽展開紙條,紀然也湊過頭來看。上面用紅色彩筆寫着加粗的幾個大字,字體工整得像打印出來似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錢!」
“季銘需要的錢比較多,上個月臨近月底有些還不上,才找他妹妹季然拿錢,結果之後就收到這張紙條——這肯定就是季然寫的!”周林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要不是我昨天上午整理季銘的東西,都沒看到這個紙條,所以發現後我就立馬報警了。”
“從昨天到現在有一天一夜的時間,為什麼不上報?”肖羽又問了一遍。
周林雙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呼吸有些紊亂,語氣卻帶着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怎麼說季然也算我半個妹妹,雖然懷疑是她,但是我還是希望季銘的死跟她沒關系,所以一直在等警方的消息。”
“一整天都沒她消息,我就想着整理下季銘在我這的東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結果就找到了這張紙條,讓我确定了就是季然做的。”
他說得很流暢,沒有絲毫停頓:“剛想着報警告訴你們,你們就來了。”
李新詠接過紙條後收起來,發覺到周林這句話與他行為舉止的矛盾點:“你在開門的時為什麼還是堅稱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而且開門時還發着火,看起來很不耐煩的樣子。還說了好幾遍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種話,跟後來他接受詢問時所展現出的态度截然不同。
周林看起來有些遲疑,像是在思考怎麼組織語言,眉心微皺:“人都是會矛盾的,我一邊期待着不是她,又一邊懷疑她。在開門時就一直在想這件事,再加上最近被這些事影響到都睡不好,脾氣難免會上來。”
任由肖羽和李新詠繼續詢問,宋承沒有再說話,目光隐晦地打量着沙發和茶幾,時而稍微側臉觀察着整個客廳。
筆記本放在腿上,紀然捏着自己的手指關節,每一句話都聽得很仔細。雖然周林的陳述聽起來并沒有哪裡不對,每個疑問點都能遊刃有餘地做出解釋,但是紀然還是感覺他很不對勁。
在這之後,周林又說了不少他對于季然的猜測,唯獨沒有提到季然的住所,在他們詢問後隻說不清楚。
問他脖子上的痕迹時,他說是洗澡時不小心用手指劃到的,但看劃痕位置,他們沒信這種說辭。
之後又問了不少問題後,宋承看了眼手機,點了幾下屏幕,擡頭說道:“非常感謝你對警方工作的配合,之後你若是還有什麼線索,麻煩你及時跟我們警方聯系。”
他們站起身,顯然是結束了此次詢問,準備離開。周林扯了扯衣領,目光投向堆滿雜物的茶幾,呼出一口氣:“還請麻煩你們盡快找到殺害季銘的真兇,将季然繩之以法,還季銘一個公道。”
“這是我們的職責。”李新詠點頭回複道。
“不過現有的證據還不足以證明季然就是殺害季銘的真兇,但确實存在一些線索表明她與季銘的失蹤有關。具體兇手是誰我們會繼續追查下去,你好好休息吧。”
李新詠語氣平緩地說完後,周林送他們往門口走。還沒走幾步,所有人就聽到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咚,轱辘——”
聲音不大,卻在一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紀然回頭,看到是電視櫃上擺着的某個東西掉到地上,還滾了幾圈。
“小陽光福利院——這是什麼,獎杯?”肖羽迅速走過去,趕在周林之前撿起來一個像小孩子做出來的獎杯形狀的東西。
“這個名字,”他打量了一圈手裡巴掌大的東西,“是他們小時候待過的福利院吧……欸?”
肖羽緩緩念出獎杯底下的一串刻字:“‘季銘、季然、季順、周林,永遠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