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戴着口罩,用現金買了一瓶水,從小舊的店裡走出。她蓦然發覺,這條街上多了不少行為有些奇怪的人——他們的目光在每一個路人的臉上徘徊,看似在尋找着什麼。
早晨清涼的陽光透過樹梢,落在她的頭發上,光暈渲染出酒紅色的光澤。齊肩的短發整齊地紮在腦後,黑色口罩之上僅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難道是警察發現了她的蹤迹?
雖說哥哥的死與她沒有關系,不過那天晚上她把昏迷的陌生女孩帶回自己房間……也許是那個女孩活下來後報警來查她的?
還是說,是那天打傷周林逃跑後,周林那混蛋報了警來抓她?
季然并不認為自己在周林這件事上有什麼過錯,但對于那個女孩,她不免有些心虛。若無其事地調整了口罩,季然低下頭,步伐加快轉入另一條街道,沿着路邊迅速向一條小巷中移動,盡量避開人群和視線。
這條路從沒走過,但她要抓到殺死哥哥的真正兇手,現在還不能被警察抓到。從無意中被卷進一個奇怪的地方開始,她曆經艱難險阻,僥幸存活,成功回到原本的世界,身上多了幾個神奇的東西。
這些東西給了季然很大的安全感,自從得知季銘的死訊以來,她便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憤怒之中。她抛卻以往的自我,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兇手,利用她所擁有的這些神奇物品來狠狠地洩憤,為哥哥報仇。
“砰。”
前方巷子的轉角處突然傳來了重物墜地的聲響。
耳朵一動,季然立即停下了腳步,心裡的警覺性瞬直接拉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二、三……
季然在心裡默數了幾秒,十秒後她繼續邁步,緩緩靠近巷子轉角處,也是這條巷子除了身後進來的入口外,唯一能穿行的一條路。
腳步聲輕輕響起,逐漸接近轉角,然後猛地止住了。
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倒在地上,雙眼緊閉,沒有任何動靜。他的身體橫在巷子中,将不算狹窄的空間一分為二:一邊是怔住的季然,另一邊則是一個背光站立的高大身影。
強烈的陽光從那人身後照射過來,季然不得不眯起眼睛,她努力透過光線與那人對視。
好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明顯的笑意,不急不慢地開口:“又見面了。”聲音中帶着說不出的韻味,像夜風中河畔的大提琴聲,琴弦被拉動時發出的深沉而悠揚的低吟。
又見面了?她心中一緊,努力在記憶中搜尋着這個聲音和面孔的主人。
季然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人,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注意到這人的胸膛沒有任何起伏,全身也沒有任何動彈的迹象。
她緊抿着嘴唇,鼓起勇氣走近并蹲下身,輕輕推了推那人。觸感中皮膚尚存餘溫,但對方并無任何反應。季然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到那人的鼻子下——确實已經失去了呼吸。
一個念頭在腦子裡閃過,季然的手猛地抖了抖,迅速縮了回來。她立刻站直身體,不自覺地後退幾步,心跳如雷。
“你做了什麼?”季然不敢置信,聲音帶着顫抖。隻是躲個警察而已,怎麼還碰到了這種命案現場。不過,眼前的這一幕似乎似曾相識。
那人依舊保持着無聲的微笑,用一種悅耳而低沉的聲音,仿佛惡魔的低語般說道:“如你所見。”
“他……他真的死了?”季然的右手悄悄地滑入衣服口袋,指尖輕觸着口袋裡的小物件,她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她想起來了,不久前她确實見過這個人,在類似的場景中,同樣有着倒在地上的人。當時這個人就是看着地上用手帕擦拭着手指,與他撞上視線時,他也是帶着這樣的微笑。
那時她還不清楚地上的人究竟是生是死,但這個人輕易地讓她和哥哥離開了現場,想來不是什麼幹壞事的人,否則他們當時肯定逃不了,甚至可能會被滅口。
季然突然意識到,她現在看到的倒在地上的人已經死了,那麼她之前見到的那一次,那個人可能也是一具屍體。
耳邊隐約又回響起了幾天前聽到的新聞報道:“案發現場無打鬥痕迹,受害人身上并無任何傷痕……死亡前并無掙紮痕迹,臉部表情無痛苦……”
每一句都能與她眼前所見的場景對應上。
捏住口袋裡的道具,季然眼神有了變化,直視着面前站立的男人——這個殺死她哥哥的真正兇手。
對方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季然再次質問:“當時你就是這麼殺了我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