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幾秒,紀然眨巴着眼睛,他怎麼還沒反應啊?
剛準備擡起頭探個究竟,就有一隻手覆蓋在她的眼睛上,随即而來的是一道冷硬的聲音:“快睡。”
語氣很輕,且僅有兩個字,紀然卻能聽出話裡的僵硬感。尤其是她的頭靠着的他的肩膀處,很明顯能感受到原本放松的肌肉又繃緊了。
楚昭有那麼一瞬間幾乎要演不下去了。強行遮住她的眼睛說出這麼一句話後,他就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失态。他頓了兩秒,他停頓了兩秒,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咬牙切齒地補充了兩個字:“寶貝。”
紀然:?
怎麼感覺語氣不太對,有點怪,再聽聽。
橘子的味道從眼前遮擋的手上傳來,清新而不膩,宛如夏日的微風,輕輕拂過她的鼻尖。呼吸間滿是這種味道,紀然不自覺地動了動眼皮,睫毛被蹭到後有點癢,她忍不住多眨了幾下眼睛。
那隻手顫抖了一下,猛地縮了回去。
紀然還沒反應過來,肩膀就被人強行攬住,整個人被他往懷裡一帶,她的頭就撞到了楚昭的鎖骨。
“快睡吧。”聲音在頭頂響起。
這别扭的姿勢,特别是頭骨還硌在鎖骨上,讓人不太舒服。紀然想調整一下角度,剛動兩下頭,他又說:“不要動。”
這不是動不動的問題,是硌人的問題。紀然才擡起脖子,一隻手伸過來把她頭按回了原位。
“……”就,離譜。
不是,他不覺得硌嗎?
紀然扒拉他的手,試圖解放腦袋,剛扒拉了幾下,自己的手就被束縛住了。
于是她趁機調整姿勢,避開硌人的鎖骨處。哪知道,一隻手從左邊伸過來,把她頭又摁回去了。
“……你硌到我了。”不想因為掙紮動靜過大而引起鏡頭裡的OOC,紀然悶聲悶氣地說出來。
“不硌。”楚昭隻想讓她安靜點,壓根就沒在意這些細節。
“……”雙手被禁锢住,又聽到這話,于是無語的紀然,扭頭就一口咬在他鎖骨上。
楚昭:!
咬的不重,輕薄的衣服還隔絕了一部分咬力,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如同細密的電流,從他右側鎖骨的位置開始蔓延,穿過他的肌肉與骨骼,迅速擴散至全身的每一個角落,直至四肢末端。
傳到楚昭大腦裡時,頭皮不禁一陣發緊,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針尖在輕輕刺戳。他倏地皺眉眯起眼,呼吸亂了幾分,手上不由自主地使了點勁。
紀然在楚昭加大的力度下感到了一絲痛意,她不再被動承受,而是迅速反擊。手腕靈活一扭,擺脫了他的禁锢,然後把按着自己腦袋的手扒拉開,帶着兩分氣惱地擡頭看着他。
念及人設問題,紀然抿了抿嘴,打算開口說些什麼。
瞧見她像是要說話的樣子,楚昭不假思索地從背包裡取出一顆糖果。手指靈活地剝去糖衣,準确無誤地在她剛張開嘴時把糖果塞進去,一番動作行雲流水幾乎帶出殘影。
楚昭能有什麼錯呢,他隻想阻止紀然繼續說話,别再蹦出什麼令人尴尬又窒息的話了。
所以,紀然的話還未說出口,嘴裡突然多出來一顆帶着薄荷氣息的甜味小圓球。
她措手不及,下意識地舔了下糖果,舌尖卻不小心觸碰到了楚昭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指。
這個意外讓楚昭的手指瞬間僵住,懸停在半空中,原本要說出口的“這是薄荷糖,快睡吧”也被突如其來的觸感打斷,卡在了喉嚨裡,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滞,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尴尬而又暧昧,楚昭的眉眼間閃過一瞬罕見的不知所措。
兩人不約而同都陷入了沉默,片刻後,楚昭裝作無事發生般收回手。紀然也老老實實地坐直了身體,看着窗外,吃着嘴裡的糖,默不作聲。
清涼的味道從舌尖蔓延開來,帶來一絲清醒和平靜。樹木在視線中倒退,盎然的蔥綠色點綴在枝丫上,窗外的景色在車子移動中變得模糊起來。
兩人表面上歲月靜好,背地裡,楚昭拿起水喝了幾口,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紀然咬碎了糖果,濃郁的薄荷味瞬間充斥滿整個口腔,順着呼吸道滑進肺腑,感覺自己冷靜了很多。
之前導演有提到車子裡還有隐藏的攝像頭,紀然砸吧砸吧碎裂的糖,覺得自己還可以努力演演,讓她的角色合理化。
随着車輪滾滾向前,大巴車緩緩駛出了那片郁郁蔥蔥的林地。視野豁然開朗,一片荒蕪之地映入眼簾,而遠處就是她們剛剛離開的影視城小鎮——大巴車已經在掉頭往回開了。
一直沒有聽到導演喊“Cut”,是不是代表大家演得都算勉強過關了?
大巴車一直在行駛,離劇本裡的小鎮越來越近。前排的葉柯用激動的聲音念出台詞,元氣十足的語氣完美演出了唐晨歌的活潑靈動感。
“看這景色,感覺我們快到了!我好激動啊!”
旁邊扮演葉莜竹的女生也沒掉鍊子,用一種略帶煩躁的語調接上了戲:“再不到,我覺得我要在這車裡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