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鎮上的人,都睡這麼早?”肖羽看了眼手機,此時才處于夏季的傍晚七點左右,太陽已經接近地平線,但尚未完全落下。天色昏黃中透着些許光亮,既有日落的餘晖,又有夜幕降臨前的甯靜。
這個時間點,大多數人才剛剛吃上晚飯,而鎮子裡的氛圍卻給人一種仿佛已經步入深夜的錯覺。
“可能這就是究極養生吧。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警察沒有按劇本說出那句話。”紀然有些疑惑,按照副本的搗亂程度,應該更是要說出那句天黑後不要在外逗留的話啊。
這樣等他們之後再被黑貓拖延時間,天黑到達廣場,相當于違背了某種“和平”規則,達成“明知故犯”,副本不是能更好地演他們嗎?
“或許,說與不說,結果并無不同。”宋承在腦子裡分析了多種可能,最後發現隻有這種說法,能夠滿足所有已知條件。
這座小鎮非常奇怪,他們明知道這是影視城裡的一部分,卻總是忍不住把它當成獨立的場景地圖來看。
無論是街道的商鋪還是路上的行人,亦或是充滿生活氣息的建築,路過時隐隐聞到的飯菜香,牽着大人手卻還是忍不住朝他們望過來小孩子,地面上互相追逐打鬧的貓貓狗狗,都不像是區區一個影視城就能模仿到的煙火氣息。
他們确實是外來者,不是指進入這個副本世界,而是闖入了這座小鎮。
仿佛從大巴車駛離影視城後,便開進了另一個世界。
那麼在這奇怪的地方,唯一正常的可能就他們這一群人了。警察同樣是小鎮的一份子,導演劇組也神神秘秘的,說是拍戲,實際上就隻有他們一行十二個人在拍攝,所謂的其他群演和配角,感覺都是本職出演。
隻是一部以十二人為主角的恐怖電影而已,劇情也僅是圍繞着這十二個人來講,有必要讓幾千個人配合這十二個人來演戲嗎?那麼讓幾千個人出場的意義是什麼?
比起讓幾千人配合他們,玩家們更覺得是他們在配合這幾千人。從踏進大巴車開始,他們已經被無形的大手給籠罩住了。
“你是指,天黑後我們即使已經回了賓館,也……”扛着攝影機走在衆人身後的夏黎接話問道,原本場景就有些滲人,這些人說的内容,更是令她心驚。
周圍逐漸暗沉下去的光線,讓她在這種暑氣絲毫沒緩解的氣溫裡,感覺皮膚觸碰到的攝影機機身,竟然泛起涼意。
宋承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在這空曠又安靜的街道上,顯得無比清晰。
“也是,晚上在賓館裡不是還有一段驚險劇情要走嗎?就算想避開也沒辦法,隻能硬着頭皮上了。”陳長風走在另一邊,有點犯愁地說道。他剩下的道具沒多少了,這才副本第一天,就損失了兩件道具,讓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李新詠遠遠瞧見在前面街邊的垃圾桶旁,仿佛與地上的影子融為一體的黑貓,提醒道:“想那麼多也無濟于事,既然黑貓已經出現了,就先把眼前這段演完。”
“啊?黑貓在哪?”謝沫沫聞聲看過去,仔細打量了前面的街道,卻沒發現哪裡有貓,還是靠再走近點後,葉柯指給她看才發現的。
衆人接近那個垃圾桶,鐘玉珍照劇本所示,指揮兩名“攝影師”站開,一個對準不怕生的黑貓拍幾張特寫鏡頭,一個繼續拍攝玩家。
紀然的目光落在黑貓身上,見它後背上有一道劃開的口子,傷口不大,約莫五六厘米長。頭上和臉上蹭着明顯的灰塵,藍綠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衆人,尾巴在身後一甩一甩的。
它都感知不到痛嗎?怎麼這麼平靜?
“這裡有一隻好可愛的小貓,啊,它受傷了!”葉柯蹲下身,手指停在黑貓的上空,想摸一下它,又仿佛害怕碰到它的傷口,不敢落下手。
黑貓“喵喵”叫了兩聲,主動把自己的腦袋伸到她手掌下,歪着頭蹭了蹭,雙眼眯了起來。
柔軟的觸感從手心傳來,葉柯輕輕摸着黑貓的頭,順勢拂掉貓毛上面沾着的灰塵,感覺内心都柔軟了起來,既是念台詞又是真情實感地說:“它好像傷得很重,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寵物醫院,我們得送它去治療。”
很少有人能抗拒可愛的毛茸茸,所以紀然也湊了過去,避開黑貓的傷口,小心翼翼地摸了兩下,說:“它好乖呀。”
她說完台詞後,察覺到黑貓的身上還有其他傷口,回憶了一下路線,更改了下一句台詞:“咦,它的四肢好像也受傷了。我記得大巴車進鎮子的時候,我看到有一家寵物醫院,不知道現在還開不開門。我們先帶它去看看吧。”
一直沉默着沒存在感的左毅突然開口插台詞:“這是隻純黑色的貓,是不幸和厄運的象征,它會給我們帶來災難!我們不該再去接近它,快遠離它,以避禍端!”
黑貓擡起左爪舔了舔,聽到不那麼動聽的聲音後,它動了動耳朵,在最後的夕陽下,藍綠色的眼眸猛地看向了左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