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店因為裝修問題,面積顯得較為寬敞,估摸着有七八十平方,就是擺設有些奇怪——貨櫃放置在牆壁兩端,中間被刻意留出一大塊空地。
正對着大門與落地窗的牆壁上,貼着一面接近人高的鏡子,鏡子旁邊是一扇鑲嵌于牆的窗戶。窗外漆黑一片,沒有絲毫月光。
手電筒的光束劃過貨櫃時,不知道是不是反光的問題,玻璃櫃門後,架子上那幾排陶瓷娃娃的眼睛仿佛都盯過來了。
它們身着各色華麗服飾,表情各異,或笑或嗔,漆黑的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映出小小的高光,像是在與人對視。在這種場景下,陶瓷娃娃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地被擴大,平添了幾分詭異。
門窗前都有空氣牆,室内沒找到折疊梯。宋承環顧四周,喊上楚昭一起移動貨櫃,随後他踩上這兩米高的貨櫃,檢查天花闆上的巨大鏡子。
鏡面長寬兩米以上,牢牢貼在上方,宛如一扇通向平行世界的大門。宋承站在貨櫃頂部,鏡面裡并沒有出現他的身影,甚至連腳下的貨櫃都沒有出現在鏡子裡。
楚昭沒有上去,而是站在貨櫃旁的地闆上,同樣擡起頭看向鏡子。巨大的鏡面裡,隻映出了下方光潔的地闆,顯得空蕩又詭異。他僅看了一眼,又回到紀然身邊,當一個毫無存在感的背景闆。
此時走到牆邊的紀然。同樣看到鏡子裡這奇異的一幕,面對着這面與她差不多高的鏡子,她如同沒有實體的幽靈一樣,鏡中畫面直接透過了她的身體,映出地闆和身後的窗戶。
這面鏡子,好像照不出他們?
手指摸上鏡面,冰涼刺骨的寒意從指尖傳來,順着骨骼一路向上,在紀然收回手時,寒氣瞬間消散。
它不是回到真實世界的“門”。
紀然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在窗外看到這面鏡子的異常時,她就感覺這鏡子隻是進入室内的一個入口,并非他們回去的出口,隻是沒想到,頭頂天花闆上還有一塊大鏡子。
那麼牆上這面鏡子的用途是什麼?為了引誘他們進來摔死?可四米高也摔不死人啊。
紀然緩緩轉身,視線投向了正以手觸碰天花闆上鏡面的宋承,然後親眼目睹了他的手指如同穿越了無形的屏障,輕松穿透了鏡面。緊接着,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手指出來了!”
雖然不清楚這兩面鏡子與窗戶玻璃的聯系,看起來像是個三端傳送通道,但顯而易見的是,這都不是他們要找的路。
宋承跳下貨櫃,動作輕巧而敏捷,落地沒發出多大聲響。站起身後,他微微皺眉:“鏡子不是關鍵。尋貓啟事指引我們來到這間屋子,或許這裡還存在其他與黑貓有關的線索。”
“比如說,那個嗎?”紀然指了指角落處。
大廳靠近裡側的位置是收銀台,旁邊設有一隅休息區,沙發茶幾綠植,很标準的配置。而在遠離門窗的角落處,則立着一個美術畫架,其上覆蓋着一塊布,地上還散落着幾張畫紙。
宋承走過去拉開那塊布,映入三人眼簾的便是畫紙上的黑貓素描圖。
細膩有力的筆觸,勾勒出黑貓的每一個輪廓,惟妙惟肖地呈現在眼前。它的姿态活靈活現,帶着一種野性的優雅,仿佛随時都能從畫中一躍而出。
“咚……咚……”
輕微的動靜從身後貨櫃裡傳來,紀然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回頭一看,貨櫃隐隐在晃動,敲擊木頭的聲音越來越雜亂,像是一群老鼠密密麻麻地亂竄。
“咚咚咚——”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它們,裡面的陶瓷娃娃開始撞向玻璃櫃門。
“嘩——”
吸的一口氣還沒吐完時,玻璃便碎了。
都沒等人反應過來,一大群陶瓷娃娃從櫥櫃裡跳出來,反物理地墜落在地上沒有碎。
它們晃了晃身子,像不倒翁似的又挺直了起來,面朝着三人的方向,所有喜怒哀樂貪嗔癡怨表情全都換成了咧嘴笑。
一眼看去,地上已經堆了幾百個陶瓷娃娃,貨櫃裡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新的。明明之前他們觀察時,所有貨櫃裡的陶瓷娃娃合起來也沒一百個,現在卻像捅了螞蟻窩一樣。
沒有密集恐懼症的人此刻也犯了密集恐懼症。
這下紀然可算知道了為什麼室内會留下這麼一塊空地——陶瓷娃娃小巧玲珑一隻,落地後蹦蹦跳跳前進,行動較慢——這是給他們跑路的空間啊!
窗外的玩家們臉色驟變:“快跑啊!躲開啊!”
宋承和楚昭下意識地一人抓住紀然的一隻胳膊,毫無默契地往兩個方向跑。驟然被扯了一下,紀然有些無語,甩開他們的手:“分開跑。”
剛一甩開,楚昭便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動作飛快地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維持住兩個人的人設。
七八十平的面積不算大,陶瓷娃娃的動作不快,還隻會走直線,隻要克服這猶如蟑螂大軍出窩的驚慌恐懼感,想要躲避還是比較輕松的。
隻不過,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還在持續增加中,要不了多久這些空地都會被填滿,所以單純逃跑不是解決的辦法。
在即将撞上牆壁時,紀然被拉着轉了彎,聽着身後出來噼裡啪啦地碰撞聲,陶瓷碎了一地。
咦,原來這陶瓷娃娃自己撞上去就不會受到損傷,而被人引誘着撞牆,也相當于攻擊嗎?
察覺到這一點,他們三人隻用站在牆壁前,等陶瓷娃娃直線沖過來時,避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