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郝醞等人在樹林中休息了一晚後繼續趕路。
白天的樹林和晚上也沒多少差别,高聳入雲的魔植幾乎遮天蔽日,一路上危險重重,越是靜谧的地方越有可能是魔獸或者魔植為了捕食獵物而設下的陷阱。
像騎士營的營地前那種能吞食動物的魔植也不少見。
一行人路上分外小心,越接近黑暗地帶,魔獸的等級就越高,類似巨岩獸那樣的四階高等的魔獸也屢見不鮮。
前方逐漸能看到一絲亮光,草木也漸漸變得稀疏起來。
梅爾示意衆人放慢腳步,他和郝醞同在烏拉的背上,和郝醞待在一塊久了,他也有點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道:“穿過這片樹林就是黑色地帶的邊緣了,從這裡往前走,可能有不少五階以上的魔獸,危險程度……打個比方吧,在外圍遇到的那些除了巨岩獸這種耗費體力的家夥外,其餘的魔獸相對于黑色地帶裡的常住民而言,都跟冰河獸差不多。這裡的人們有很多這輩子連巨岩獸都沒有見過,包括我在内,跨過這個森林,很有可能會死在未知的危險下。我們在這一代也搜尋了許久,仍是遍尋不得那些失蹤的人,由此推斷,他們肯定是在黑色地帶裡的某一處,隔了幾天時間,搞不好他們已經遇害了,不過我們有義務确定他們的生死,因為他們都是邦賽城的居民。出發前阿斯特洛已經确認過了,到現在,如果還有怕死想要退出的人,我可以用回城卷軸把他送回去,免得葬送無辜的生命。”
慵懶的語調,說的卻是一件不管從什麼角度上來說都很嚴肅的事情……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梅爾法師旁邊的領主也是差不多的德行,抱着毛絨柔軟的冰河獸在獅頭馬的背上昏昏欲睡,腦袋時不時像小雞啄米似的往下點。
靠近黑色地帶的這一小短路上沒有什麼危險的魔獸,估計是感受到黑色地帶的危險而不敢離前方太近,反而能讓戰士們得到休整的時間。
眼看前方就是黑色地帶了,衆人的精神再度高度緊繃了起來。
沒有人選擇在這種時候離開。
連領主都沒有退縮,更枉論他們這些常年與魔獸拼鬥的戰士們,要是在領主的面前退卻了,就算回去,也顔面無存,在戰士同胞的面前永遠都擡不起頭來了。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梅爾輕呼了一口氣,反手握着權杖,橫在胸前:“既然大家都沒問題了,那麼繼續前進!”
穿過樹林最後的一段路,前方豁然開朗。
衆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些懵了,雖然知道黑色地帶裡的環境以及魔獸不可以常識來推斷,但是這個轉折也未免太出人意料了。
——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沙漠。
狂風卷起翻湧上天的沙塵從遠方鋪天蓋地般襲來,大量的沙塵碎屑卻隻給眼前堆積而成的一個個小丘添了一層薄得可以忽略不計的厚度,阿斯特洛面色沉重地從獅頭馬上跳了下來,鄭重地朝黑色地帶的這片領域踏出了第一步。
他彎下腰,捧起一抔沙土,細碎的白色粉末從他的指縫中簌簌流下,阿斯特洛沉聲道:“這些,都是骨骸的粉末。”
那片白色的沙漠,是由魔獸的骨骸粉末組成的,其中也可能有人類的骨骸。
骨骸全都碎得無法辨認,經年累月下來,形成如此壯觀的沙漠。
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極為嚴肅。
永不停歇的狂風呼嘯着又将一撥渾濁的粉末卷到沙漠中,那聲音如魔獸的吼聲一般,仿佛是在嘲笑,又像是示威。
害怕嗎?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也許之前大家的感情還不算太深厚,經過這短暫的幾天,各自都是能夠将後背托付給對方的同伴,每個人的心中除了怯懦,卻也有熱血和激動。
阿斯特洛看到戰士們的表情,爽朗一笑:“如果連個歡迎禮都不能微笑着收下的話,那我們要如何繼續接收自然饋贈給我們的厚禮?”
戰士們的情緒點燃到最激昂的狀态,他們當中除了騎士以外,還有射手和劍士,此時衆人一起舉起了自己的武器,對着天空,發出一陣歡呼聲:“沒錯!”
郝醞被這一聲徹底弄醒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也熱血起來了。
莫頓輕笑了下:“阿斯那家夥,煽動人心的手段和我的魔誦簡直不相上下。”
魔誦能夠激發人們内心的好戰因子以及提升戰鬥的能力,但那是魔法的效果,而阿斯特洛卻能不耗費魔力就讓戰士們也達到了同樣的效果,他絕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般陽光熱情,沒有一點手段的人是不可能在兄弟之間互相算計的情況下存活下來的。
為了應對前方糟糕的天氣,出發前衆人都穿了一件鬥篷,遮擋風沙。
阿斯特洛:“這片沙漠恐怕也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除了那陣狂風以外,我擔心還有其它蟄伏的魔獸,所以大家路上一定要小心,都聚集在一起,不要掉隊。”
梅爾點點頭,淡淡道:“我也正想這麼說。”
騎士們的坐騎上負重不止它們的主人,還有其餘的戰士,坐騎之間也有默契,所以在沙塵漫天的惡劣環境下也能保持隊伍的陣型。
梅爾一邊用權杖探知前方的路,并留心周圍有沒有魔獸的氣息。
他正覺得運氣還不錯,一路上他的結界都沒有感應到魔法的波動,除了糟糕的沙塵暴以外,卻在這時聽到後方有人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