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點了個水煮魚,再點了幾個小炒,吃得風生水起。餘澤像是幾天沒吃飯似的,添了好幾碗飯,林藍向來喜歡吃辣,眼淚鼻涕一起流還嫌不夠辣。餘澤一面吃飯一面還顧着看她,給她遞了好幾回紙巾。
一邊吃着又講了講許諾回家幾天發生的趣事。
“諾諾,你知道嗎,我們公司居然有不少女生暗戀榆木頭。那個小唐她見我經常跟他一塊吃飯,還當我是他女朋友,我都笑死了。我要是他女朋友,我至于淪落到為資本家賣命的地步嗎?我就這樣跟她說的,她說‘啊,原來你不是老闆的女朋友哦。’我都不知道她從哪裡學來的那口港台腔,真是不倫不類的。”
林藍喝了口水又接着講,“她知道我不是榆木頭的女朋友後,就讓我幫她給榆木頭牽線。我生平第一回做紅娘,原本是想着人家暗戀你一回也不容易,就讓她進去給榆木頭端了杯咖啡。你也知道的啊,他的咖啡”說着手指了指對面埋頭吃飯的餘澤,“一向都是我去端的。換了小唐,他居然還發火了。我就奇了怪了,這個人怎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未免也太難搞了點。”
說的自然還是餘澤。“大學的時候雖然人霸道了些,可也沒怎麼使喚過我。果然是當了資本家就是不一樣,剝削勞動者最大的剩餘價值。馬克思老先生真是沒有講錯,你看,我就休息了那麼一會兒都不行。”
許諾看對面餘澤的臉色隐約已經不太好看了,林藍這個粗神經,居然把這個當成笑話來講。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每個人都有一個命中注定的劫。林藍大概就是餘澤的劫。
許諾也講起來在家發生的事。林藍聽到她居然去相親,眼都瞪圓了,“你這樣一個大美女居然用得着去相親,那我幹脆找塊豆腐撞死得了。”後來聽到那個男方居然還并不買賬,更加奇怪,“他是男人嗎?居然不愛美色,啧啧啧。”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說不定人家那個女朋友比我好看一千倍一萬倍呢。”
一直不太說話的餘澤插了句話,“男人并不一定都是視覺動物。有的男人也隻有他喜歡的女生才入得了他的眼。”
聽他這句話,許諾就知道他是有所指的。當年讀大學時,他們三個人在一起玩,一開始所有的人都以為餘澤喜歡的是許諾,到後來才明白過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是林藍就不這樣想了。在林藍眼裡,美女自然是更應該受青睐的。像她自己就是這樣的,喜歡季書懿不就是沖着他的那張臉去的嗎。所以,林藍十分自覺地将自己歸并到視覺動物一類去,并且在心裡将為男人辯護的餘澤唾罵了一千遍一萬遍,但嘴上卻并沒表現出來,隻是撇了撇下唇。
餘澤看見她這個表情,反問她,“你有意見嗎?”
林藍臉都沒擡,有氣無力地回應道,“我哪敢有意見呀,您是老闆,我的身家性命可都攥在您手裡呢。再說了,您是男的,當然比我更了解男的。”
見她這樣故意貶低自己,許諾和餘澤都忍不住笑了,餘澤索性探過身子來摸了摸她的腦袋,“既然你這麼乖,那我就大人大量既往不咎了。”林藍一瑟縮躲了過去,“幹嘛動手動腳的,毀我清譽。”
這個時候的林藍完全是個打情罵俏的小女生,哪有在許諾公寓裡自稱老娘的那股氣勢了。許諾蓦地想起來那些年在陽台上聽到的通話聲,嬌軟的小女生情态,那是她的姐姐,許惜。
許惜那時候在市裡上的大學,因為身體原因,所以一直在家裡住。許諾那會兒還在上高中,晚上總是坐在窗前的桌子邊溫習功課。她的房間與姐姐的房間是相鄰的。在有月亮的晚上,隔壁陽台上時常會傳來姐姐細碎的通話聲。
許惜和陸淇音,她在練習紙上将這兩個名字寫了一遍又一遍,心裡簡直是痛苦到極點了,可是也隻能按捺下去。
涼風吹過來,影子單薄得很。
三人一起出來時已經晚上八點了。林藍吼着要去KTV,餘澤皺着眉頭看她,“今天的水煮魚放多了酒精吧?”
林藍愣在原地,“水煮魚裡面還放酒精啊?”
許諾别過臉去笑,餘澤拖着林藍的胳膊上了自己的車,許諾跟着坐在後面。林藍在副座上揮着胳膊,大聲抗議,“誰要跟你坐一起,我要坐後面去。我要跟許諾一起坐。”
餘澤抱着胳膊看她,表示他無所謂。林藍也沒有開車門,直接就從前面跨到後座上。又引得餘澤說她,“真是個蠻女。”
林藍沒有聽到他的話,坐到許諾旁邊,攥着許諾的胳膊,趴在她肩上。餘澤在後視鏡裡看到她這個樣子,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