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行,少個人今天怎麼交差?”最先開始說話的男人不依的反對起來。
溫潤的男人回道:“下個世界,随便抓個替死鬼補上吧。”
周珂敏銳的覺察到這兩個聲音的主人可能是時空清理局的人,而且她還能感覺有人正在指着自己,這種感覺真的是恐怖至極。
她大氣不敢喘的盯着腦中的操作屏,仍是滿屏的警告,系統也不知道躲那個犄角旮旯去了。
沒準是知道時空清理局來了把自己給甩開了。
想到這,周珂就連連在心裡朝她的系統吐口水。
耳邊,那男人還在不滿的反駁着:“這不就是現成的替死鬼,而且她也犯了不少亂。”
說罷,周珂聽見了一陣前後的腳步聲,在靠近自己時被人及時制止了。
系統忽然出聲道:“周珂,忍忍。”
忍什麼?周珂還未反應過來,突然整個人就被電擊了,抽搐中連血帶丹的嘔了出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咳着噴出不少鮮血,此刻應該是滿臉血漬,難看至極,風姿不再。
鳳行扶着她的臉,可還魂丹卻怎麼也喂不進去了。
他邊擦着周珂臉上的污血,邊道:“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是改變不了。”
腦中的操作屏停下了警告,重新倒起數。
鳳行眼眸中充斥着難以言語的悲傷:“是師伯無用,隻能眼睜睜看着你再次死去。”
【10】
可周珂還是好奇這個鳳行究竟是不是外來人口,還有近在耳邊的那兩個神秘的聲音。
【9】
她又聽見了那個不滿的聲音,正抱怨着說道:“這下好了,你一猶豫,真讓人跑了,我們還得再去一個世界。”
【8】
“走吧。”另一個聲音,淡淡的回應着他
【7】
不知道為什麼,周珂偏過頭,似乎能看見那人回頭看了自己一眼。
【6】
緊接着,在他們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中,周珂的意識也開始慢慢的抽離。
【5】
不對!她猛的回神。
【4】
周坷不知哪來的力量掙脫開了束縛,于是鳳行眼前出現了駭人的一幕。
【3】
眉心還流淌着鮮血的周坷如詐屍般,猛的睜眼,垂死掙紮的抓起他的衣襟。
【2】
周珂:“師伯,宮廷玉液酒?”
【1】
鳳行:“......”
周珂沒有等到他的回話,便已經虛化成煙,飄向結魄燈,融入燈中。
至此,結魄燈中,光明永駐,善念永存。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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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鳳行】
漫天的飛雪籠罩住了整個太清山,頃刻間天地一色。
紫衣神君在故人的靈冢前斟了一杯美酒。
鳳行:“月遲,師伯該離開了。”
懷中的人失去了溫度,臉上的血污被法術清去,透淨如玉。
鳳行依依不舍的從懷裡取出了一副女子像。
畫像中的少女透淨如玉,身着外藍裡黑罩着薄紫紗籠,織金的衣襟,紅色的衣帶,抱着箜篌,嘴角帶着淺淺的弧度。
這是十六歲的林月遲,是鳳行百年來無法抹滅的心動。
鳳行望着畫像中的少女,黯然神傷:“如果那日師伯有好好同你解釋,如果師伯能将你留在昆侖山,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還魂丹遲遲煉制不成,月遲,師伯是不是就能趕在之前救下你。”
“可不該是現在。”鳳行說着說着肩膀聳動着,肩頭的雪花紛紛抖落。
怎麼會這樣,千防萬防,為何事情還是隻能往一個方向去。
“月遲你不是想知道師伯做了什麼夢嗎?”
“師伯現在告訴你。”
鳳行撫摸着畫像中的少女,終于繃不住身子,俯下身來将她揉進自己懷裡,聲聲泣哽,心像是被人剜空了。
他早該明白自己的心意的,也該表明自己的心意的。
“月遲,師伯曾做過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師伯成神了,成神者将會在通往上界的途中看見自己的一生以及執念。”
“你知道師伯在自己的執念裡看見了什麼嗎?”
“是你,是7歲的你,14歲的你,16歲的你,是百歲宴在菩提樹下彈着箜篌的你。”
“成神者需要親手斬斷自己的執念,方能真正成神,可師伯的執念是你啊。”
“師伯試了很多年,仍舊斬不斷,所以師伯下界來了,沒想到卻親眼看着你消散。”
“對不起,月遲。”
“師伯知道長孫寂無偷走了你,卻沒有好好待你,師伯知道沈硯清負了你,可重來一次,師伯竟然也負了你。”
師伯來晚了。
鳳行悲痛至極,埋着頭道:“是師伯來晚了,月遲。”
鳳行曾親眼見過她了斷自己,在悲寂中驚醒時,發現自己回到了過去。
他将這一切當成一場随時會醒來的夢,他試着改變。
可一切還是會按照命定的方向走去。
林月遲就是會愛沈硯清,她會為愛再次走上那條路。
鳳行迫切想擺脫死局,控制黎芊芊,提前引下天雷,他将一切希望最終寄托在還魂丹,可還是失敗了。
月遲,師伯剛醒時很迷茫,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才是真實的,師伯為此困惑了許久。
直到再次見到你,師伯才明白,哪個是夢已經不重要了,有你活着的地方,對師伯來說就是最真實的。
後來,師伯也時常會記不清一些事情,甚至忘記自己是為你而來。
鳳行:“月遲,你會原諒師伯嗎?”
如果師伯還能再夢一回,師伯一定會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告訴你。
鳳行:“自百歲宴那一眼後,萬千歲月裡,你都是師伯無法抹滅的愛念。”
“還有,我很想你。”
鳳行抱着那張少女像,輕輕的阖上了眼。
漫天雪花飄零,猶如鳳行的神識正在散去。
細雪逐漸掩埋了他身側那壺美酒,将他親手釀造的愛意也一并埋藏。
也許多年後,他的愛意仍不會被世人知曉。
但他求能再夢一回,将這壺名為宮廷玉液的美酒送到她手中。
他虔誠的心聲将再次被神明聆聽。
*
昆侖山颠上,月光漫過樹梢,菩提樹下,少女眼中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林月遲:“師伯,可是來聽琴?”
山巅的風吹拂着兩人的衣角,鳳行的内心仿佛被觸動了某個緩慢而美妙的琴弦。
百歲宴上消失的少女,被他找到了。
僅此一眼,數百年,不思量,自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