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的寒冬裡。
華大附屬第一醫院各科的醫生,護士都在沒日沒夜的做着大大小小的手術,其中最讓人唏噓的是溫氏集團的千金。
強烈的沖撞讓溫迎的身上肋骨斷裂,不少碎骨戳在她的器官上,不停的出血,顱腦更是受了嚴重的損傷。
手術一場接過一場,大大小小的日夜裡,病危通知書下了一次又一次。
溫祈年的心也跟着死了一次又一次。
他甚至在各國搜羅來了不少權威的醫療團隊,但無一不是對着他低頭,表示自己深表遺憾。
在所有人都決定放棄的時候,溫迎卻有了微弱的反應。
鐘嘉澍甚至等不及讓人去通知溫祈年,而是不顧反對的再次亮起了手術室的燈牌。
溫迎雖然被鐘嘉澍救回了一條命。
但溫祈年還是被告知要做好準備,溫迎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餘生需要依靠機器來維持着生命。
*
兩個月後。
溫迎再一次睜眼看清這個世界時,她顫抖着取下臉上的氧氣罩,無聲的哭泣着。
尋房的護士發現溫迎醒了,一時不敢相信楞在原地,緊接着又被她的哭聲拉回現實,她趕忙按下床頭的呼救鈴。
溫迎心如刀絞,揪着胸前的衣服,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喉嚨裡卻半個聲都發不出。
護士被吓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管規矩沖到房門口,便開始大喊着:“鐘醫生!溫小姐醒了,快來人啊!”
鐘嘉澍重新套上大褂從拐角處出現。
他接過身後護士遞來的手套就往自己手上套,大步流星的往溫迎的病房跨去。
“去通知溫先生。”鐘嘉澍簡明扼要的吩咐門外的護士後就走進了病房。
鐘嘉澍來到床前,發現溫迎薄柳般的身軀已經蜷縮成了一團。
他緩聲,溫柔的叫了句:“溫迎。”
沒人知道溫迎為什麼醒來的時候哭的泣不成聲。
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有濃濃的悲傷籠罩着自己。
淚水如湍急的水流不斷湧出,無法止住。
醒來的已經不是溫迎了,但溫迎把一切都留給了她,包括悲傷和愛。
*
晉城今年的冬季過的格外漫長。
傅斯年怔怔的坐在床上,許久沒有說話。
Mia等的久了,緩緩道:“明天我們就回德國了。”
傅斯年聽到要離開才逐漸有了反應,他問道:“溫迎呢?”
Mia神情平靜的看着他。
傅斯年:“媽,讓我見溫迎,我想見溫迎。”
Mia:“斯年,溫迎她已經......”
Mia還沒說完就聽見傅斯年大喊着:“不可能!”
他激動的掀翻了Mia送來的食物,碗碟應聲碎地。
“是不是她恨我才讓你這麼說的。”傅斯年望着Mia,心裡的痛感卷來的太快。
他驟然紅了眼說道:“讓我看她一眼,就一眼行嗎?”
Mia想起今天去看溫迎,她已經忘記了一切,而溫祈年也鄭重其事的說着不希望傅斯年再出現在溫迎面前。
他們都該開始新的生活,不然對不起時簡的離開。
Mia沒有别的辦法,是傅斯年釀成了不可挽回的錯。
原以為隻要傅斯年能放下心中的芥蒂,治好自己的失常,也許溫迎知道真相後還願意再給悔改的他一次機會。
可現在......傅斯年再出現,恐怕隻會讓溫迎好不容易再度平靜的生活再度回到最初。
Mia:“斯年,媽媽問你,如果溫迎真的還活着,你見到了她又能怎麼樣呢?”
傅斯年:“我....我會告訴她。”
Mia:“告訴她什麼?告訴她你傷害是因為愛她,是因為你有你的苦衷嗎?”
“但這不是你傷害她的理由。”Mia起身,無奈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Mia的話像剝奪了傅斯年的呼吸,他急切的喘息着,慌亂的在床上摸索。
Mia又問:“斯年,如果你見到溫迎,但溫迎已經忘了你,或者不愛你了,你會怎麼做?”
傅斯年搖着頭道:“不會的。”
Mia:“會。”
“不會。”傅斯年幾乎是吼着,他手中死死的攥着一顆紐扣。
“我會和她解釋,她會原諒我的。”
傅斯年固執的用同一個理由安慰自己,一邊憤怒和扭曲的心理又使得他接下來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嘶啞。
“溫迎不會離開我的,她會愛我,我可以把她關起來,隻要待在我的身邊,她會愛我的,她會的……”
說到最後,他又變得無助的哭了起來,他不停叫着溫迎的名字。
這也許是你們最好的結局了。
Mia懷揣着悲痛,緩緩說道:“别再試着傷害自己,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就當是為了我,停一天吧。”
離開了晉城,Mia不敢設想自己的兒子餘生會如何。
她讓人重新進來打掃房間,傅斯年情緒再度激動,不斷的掙紮,嘶吼着自己要出去。
但他的發狂沒有持續多久,醫生熟練的給他注射上鎮定劑。
望着他臉上的絕望的淚水,Mia心想也許心理醫生的建議她應該聽取了。
傅斯年昏昏沉沉的還叫着:“溫迎。”
Mia轉頭對醫生道:“晚點再給他輸營養液吧。”
這三個月來,傅斯年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也幾乎全靠着葡萄糖和營養液吊着命。
Mia想過告訴他溫迎其實還活着,也想着放他出去,可是她不能。
傅斯年已經病了,病到連他自己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