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珂重新回到家裡的時候商野已經不在了,當然,她内心也沒期望過商野會找自己。
換下睡衣,帶上自己的東西,臨出門前,周珂又猶豫的回頭看了眼這個家。
理智告訴她應該關上門離開了,可周珂還是沒忍不住折返,找來紙筆留下一張告别的字條。
不一會,周珂離開了黃金宮,又在别人的跟蹤下,坐上了前往研究院的出租車。
周珂不安的捏着手指頭,現在世界進度已經過半了,可那個和自己擁有相同印記的人還沒出現,目前唯一的希望,隻能寄托在那位給自己注射過藥物的鐘楚南身上了。
“如果他是商野的話,會解開我的疑惑嗎?他對我的過去,又知道多少。”
周珂下意識摸向頸後的腺體,沉浸在心事裡的她并沒有發現周邊的異常,對正在悄然靠近的危險也渾然不知。
于此同時,厲宴修與何潔也正在因出國的事情争吵不休,房間裡各種擺件皆被她摔碎了一地。
“不,不要走。”何潔不顧一切的起身,想要攔住離開的厲宴修,可她忘了自己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站立行走。
何潔撲倒在地,她聲淚俱下的吼着:“如果你敢走,我就殺了我自己。”
厲宴修疲憊的回頭,這樣的戲碼她已經上演多年了,厲宴修也不知道何潔什麼時候在身上藏了一把刀。
何潔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慣用着以往的手段去威脅,留下他,“你不能就這麼甩開我,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求你了,求你讓我活下去,我想活下去,宴修哥哥。”何潔哭着哀求,但厲宴修仍無動于衷。
他看向何潔的眼神如深淵一般,冷漠的沒有一絲光亮。
何潔崩潰的将刀尖轉移到心髒處,“真的,我真的會捅死我自己。”
“我受夠了,何潔。”厲宴修就站在她身前,臉色低沉,聲音像淬了冰般,“捅不捅随便你,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
這些年因為恩師的囑托,何潔就像一道沉重的枷鎖,壓的他喘不過氣。
何潔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臉上淚痕狼藉。
厲宴修将她從地上抱起,重新放回輪椅上,慢慢道:“如果你願意放下,我還是會讓人照顧你一輩子,但如果你選擇繼續無理取鬧,那就随便你吧。”
厲宴修漠然的說:“我不會再受你威脅了。”
他的絕情徹底擊潰了何潔的扭曲的心,何潔顫抖着握緊了手裡的刀。
“你的命,應該是為自己活,而不是寄托在我身上。”厲宴修無力的說着:“小潔,我已經盡力了。”
“你盡力了嗎?”何潔低微陰沉的聲音裡蘊藏着無比的怨恨和不甘,她問:“你真的盡力去愛我了嗎?”
何潔抓着他的手,接二連三的逼問:“那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能愛上我,是因為我不能像她一樣站在舞台上嗎?!”
“可是我本來也可以的,都是因為你......”何潔奔潰的大聲哭喊着:“都是因為你,我才沒辦法行走的,不是嗎?!”
如果那時不是因為擔心他,如果沒有放下演出,不顧一切的去找他,意外就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可現在厲宴修居然要抛棄自己,何潔無法接受,她不甘心,隻能執拗的逼問着:“你喜歡沈聽眠難道不是因為我嗎?因為她和我一樣,我們都喜歡芭蕾。”
“你是因為這樣才會被她吸引的對吧?”何潔緊緊的抓着他的手,就像抓着生命裡剩下的唯一一束光。
“你說話呀?是因為這樣你才會喜歡她的對不對?!”何潔祈求着他的答案,可她忘了,光是抓不住的,人總要和抓不住的東西說再見。
厲宴修臉色鐵青,被抓着的手像被針刺了一樣,縮了回來,“何潔,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妹妹一樣的存在,你和聽眠不一樣。”
何潔被他下意識的反應刺痛,攥緊着手心,醒悟般低下頭,他終究是要為了别人抛下自己了。
厲晏修:“你不用擔心,不管你在哪,我都會讓人照顧你,就像現在一樣。”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在何潔徹底釋懷之前,兩人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你也要抛下我。”何潔手上松了力,突然放聲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又止不住的落淚。
她擡起眸,像瘋了般起了殺心,猛的拉過厲宴修,将刀捅進他的身體裡。
劇痛來臨,厲宴修不敢置信的瞪大着雙眼,眼神卻沒有焦點。
何潔心中充斥着無法無法遏制的悲涼,她問:“為什麼不相信我?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如果我活不下去了,你也應該和我一起死,不是嗎?”
對于何潔來說,死遠比被抛下來的可怕,如果得不到厲晏修,那誰都别想得到他。
厲宴修動了動唇,卻始終發不出一句聲音,他意識到,這些年自己的堅持,不過是一場笑話。
他強撐着推開何潔,往後退了兩步,傷口随之噴湧出鮮血,厲宴修面色慘白的跌倒在地,眼裡同樣充斥着淚水,“我曾經......答應過老師要照顧你,是我食言了。”
按着血流不止的傷口,厲宴修想,這一刀如果來得再早些就好了,他解脫般的笑了笑,“何潔,現在我終于不欠你了。”
何潔嘴角泛着苦澀,眼底一片死寂,她說:“宴修哥哥,你從來都不欠我的,但我沒辦法……”
說着,何潔慘然一笑,在厲晏修眼前,毫不猶豫的劃破手腕,接着道:“是我沒辦法做到放過你。”
瘦弱到骨節分明的手沾染着兩人共同的鮮血,何潔掙紮着,再次從輪椅上摔下來,一步步爬向厲宴修。
何潔:“你永遠永遠,都别想擺脫我。”
厲宴修知道她下一步想要做什麼,失望徹底吞噬了兩人曾經擁有過的短暫快樂時光。
他想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也許何潔就不會變成今天這般偏執極端......不!也許當初就不該一直放任何潔待在自己身邊,是自己的一再忍讓才造就了她今天扭曲的心理。
何潔抑制着身體的顫抖,再度高舉起了手裡的刀,笑着說:“因為…我隻有你了啊。”
刀刃在刺向厲宴修的時候,他擡起手準備抵抗,但情況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轉折。
本該刺向厲宴修的刀飛到一邊,何潔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撲倒,整個人被壓在地上無法動彈,很快她就感覺被人扼住脖子,窒息的感覺迅速擴散。
本能讓她開始掙紮,眼前的景色逐漸模糊,雙手在半空中也不斷抓空,明明眼前什麼都沒有,但脖子就是被人緊緊的掐着。
“何潔!”厲宴修驚愕的朝她靠去,發現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仿佛失去了一切血色。
徒勞的掙紮令她越發的恐懼,何潔雙唇微微抖動,眼神透露出深深的驚恐,“哥……哥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