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不着邊際的話語，周珂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艾維靜靜的等了一會，他知道自己等不到了，于是起身，獨自落寞的走開。

明知這香氣對她來說是毒藥，但今天周珂還是坦然的坐在花園裡，這一刻，艾維才相信，他被徹底抛棄在這座公館裡了。

即使他有一顆想鏟除佛手柑隐藏在地底下的根的心，也改變不了什麼。

艾維轉頭看了眼還獨自留在花園裡的周珂，他想露斯·埃爾森說的是對的。

——幸福的人，是不會來到公館的。

注視着自己的視線消失後，周珂臉上才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不再極力克制自己，咳嗽聲不斷，鐵鏽般的味道在口腔中泛起，倏然，一口鮮血從周珂嘴裡嘔出，帶着濃濃的甜腥。

那口血像是靈魂向外溢出，周珂看着被血液浸染的手心，身體不斷的顫抖着。

“你要死了嗎？”裡昂從花園的另一處角落走出，他來到周珂面前，神情很是認真的解釋起自己的疑問，“我見到過她像你一樣吐血，沒過多久她就死了。”

周珂取下手上被染紅的白手套，順勢擦了擦嘴上的血污問：“她是誰？”

裡昂：“娅曼·萊納斯。”

周珂輕笑了一聲，糾正道：“裡昂，你不能這麼稱呼你的母親。”

裡昂睜大眼睛問：“可我的母親現在不是你嗎？”

周珂眉頭緊鎖，她知道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被商野附身的裡昂。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躲在哪裡偷看的？”周珂問。

裡昂：“從你坐下開始。”

“你……”周珂隐約在裡昂身上看見了某個變态的影子，她試探着抓起裡昂的手，查看他左手上的無名指。

這一刻，周珂漸漸濕了眼眶，她從來沒有注意過，裡昂的無名指上有一道淺淺的疤圈着。

執念可以凝結出新的個體，周珂害怕如果從一開始，她遇到的一直都是商野，那麼現在，他還獨自一人留在周珂離開的世界。

裡昂見她落淚，隻是習慣性的伸手，但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替她擦眼淚。

周珂猛然抱住裡昂，聽見他問：“你怎麼了？”

周珂隻是一昧的搖頭，抱着裡昂的手還在發顫。

她不敢想，如果長孫寂無是商野的分身，那她接下來該怎麼辦？還能再回到那個有他的世界嗎？

林月遲死後，沉長的時光裡，他是否還一人獨自等待着。

*

沈幼宜從威廉的房間溜出來不久，就看見一個失魂落魄的身影，不由的皺起眉頭，“91，你說那個小孩又怎麼了？”

91催促道：“不清楚，快走吧，威廉該回來了。”

沈幼宜掂了掂手裡的遙控器，笑道：“知道了，在我走之前我一定要把這裡炸了，給那個該死的威廉留個驚喜。”

雖然知道沒有她想的那麼容易，但91也不想潑她冷水，心想就由着她折騰去吧。

沈幼宜回到自己房間，将引爆炸彈的遙控器藏起來後，就拿起小提琴裝模作樣的去尋找裡昂。

威廉不但沒有追究以前的事情，還将她轉送給了裡昂，所以自然而然的，沈幼宜的聽衆也從威廉換成了裡昂。

沈幼宜：“希望他今天還是坐一會就主動走。”

91提醒道：“如果裡昂向你搭話，你要回答他。”

沈幼宜心裡白了一眼，道：“可是他神戳戳的，一會對我表現出厭惡不及，一會又好像很關心我一樣。”

91：“……”

沈幼宜委屈道：“你說他救了我，所以讓我配合他，可是他和裡昂之間變化的太快了，我根本來不及分清。”

91說：“也就這四天了，再忍一忍。”

“好吧。”沈幼宜還能說什麼呢？心想這就是她的命。

沒一會，91就聽見沈幼宜在心裡仰天長嘯，我的老天鵝啊！誰來救救我這個内心脆弱的孩子啊，我要碎了。

91：“……”

沈幼宜一邊喊苦一邊往裡昂房間去，等到了裡昂門前，敲了半天門又沒見有人出聲。

平時這個點裡昂老早就在房間裡等她了，沈幼宜奇怪，今天怎麼沒看見他的人影，難不成是膩了？

看了看手上的琴，沈幼宜決定将這問題抛到腦後。

管他的呢，不在最好，不在姐今天就暫停演出，回去繼續埋炸彈去，沈幼宜想可别浪費了自己大半夜，千辛萬苦的從威廉的彈藥庫裡偷出的炸彈。

沈幼宜：“91，我們繼續做活雷鋒去。”

91無奈的搖頭，歎息問：“你是真閑得慌了？要是被威廉發現，别說裡昂，耶稣也保不住你。”

沈幼宜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壞笑，“這不是有你在外面盯梢嘛。”

91忽然一頓，好幾秒鐘過去，左右也拿她沒辦法，隻能認栽，默默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