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雨忽至，淅淅瀝瀝的落在窗沿上。

何宴坐在床邊，視線慢慢下移，握住了周珂的手。

另一邊的醫生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問：“桑小姐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何宴：“一個月左右。”

醫生數了數日子，皺起眉頭，“那豈不是出院後，她時不時就這樣？”

何宴：“嗯。”

醫生問：“那你就這麼耗着？不帶她去醫院檢查檢查？”

何宴：“查了，沒有具體的原因。”

“怎麼可能！”醫生想了想，最終道：“到我們醫院去，我來給她檢查。”

何宴：“……”

見他猶豫，醫生又警告說道：“何宴，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帶她上我們醫院去。”

“算了，我不想讓她有壓力。”何宴放開周珂的手，替她蓋好被子後起身走了出去。

醫生跟在他身後，又問：“那你呢？我聽趙雨說，你很長時間沒有去複查了。”

何宴疲倦的回身，點點頭轉移話題道：“我去給你拿把傘，外面下雨了。”

醫生頭疼的吐了口氣，對着他叫道：“何宴，你要這樣到什麼時候？你不按時定期去複診，難道又想在桑甯面前死一次嗎？”

何宴聳拉着腦袋一言不發，就好像默認回答了。

“哇！”醫生被氣的不輕，恨不得上哪找盆冷水澆醒他，罵道：“何宴，你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醫生怒氣沖沖走開，沒幾步又折回來，繼續道：“桑甯沒醒的時候，你說你想活着，想陪在她身邊，想重新照顧她，保護她，可現在桑甯醒了，你又怎麼了？”

醫生沖上前去，揪起他的衣領問：“你怎麼了啊，何宴！你怎麼就放棄自己了呢？”

何宴臉上的表情愈發沉重，他想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真的病得無可救藥了吧。

從前，何晏渴望一個能重來的機會，可現在，更多的時候，何晏反倒希望桑甯能一直睡着，或者和他一起結束生命。

“我不想拖累她。”何宴沉默片刻，面容冷倦的拉開醫生的手，淡淡說道：“門口有傘，你自己拿了走吧，還有趙雨那邊，我已經決定停止咨詢了。”

醫生：“何宴！”

何宴若無其事的走開，醫生眉梢帶怒，心想若他都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别人也懶得多管他的閑事。

醫生：“好啊，随便你！”

何宴腳步停駐在二樓，聽着醫生怒氣沖沖離開時，摔門的聲音響徹整個房子，他深深的歎了口氣。

桑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醒，她急急忙忙的跑出房間，碰上正要離開的何宴，一把撲進他懷裡。

看着懷裡突然撲上來的人，何宴微微停頓，抱住了她，“桑甯，我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阿宴……”桑甯張嘴叫他的時候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怎麼會這樣？

桑甯不安的看向何宴，眼眶一緊，略顯慌亂的抓着何宴的衣服，“何宴，我，我說不了話了。”

何宴看了她一眼，不禁蹙眉，隻見他長舒了一口氣後，将腳上的家居鞋脫下，彎腰穿到了桑甯腳上，邊數落着她，“都說幾次了，不要光着腳亂跑，摔倒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