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琴行裡走出一個男人,臉龐棱角分明,身穿黑襯衫,兩邊袖子微微挽着,露出一截手腕。
落日的餘晖恰好的灑落在那個男人身上,周珂心髒砰砰直跳,手心冒着冷汗向他走近。
這一刻,周珂心裡在期待着什麼。
周景言似乎也擦覺到了有人正在看着自己,正打算關店的他,緩緩轉頭對上了周珂的目光。
那一霎,周景言神色冷列,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萃了冰一般,冰冷刺骨。
周珂被他展露出的神情吓住,凝立在原地,不敢上前。
周景言冷然回頭,鎖好店門之後,若無其事的走開。
周珂看着他一步步走遠,登時沒了勇氣。
周景言沒有認出來她是誰。
他現在無比的憎恨着自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倏然間,周珂喉嚨幹澀,身體難以自控的顫抖,她隻能屏住呼吸以保持冷靜。
何宴來到周珂身邊,伸出去想要觸碰她的手再次被躲開。
何宴:“桑甯,我們回去吧。”
周珂:“我不能走,他還在等我。”
何宴頓了頓,顫聲說:“甯甯,一直在等你的隻有我。”
何宴不明白,究竟還要多努力才能被她發現,自己一直在原地等着她,愛着她。
“甯甯,跟我回家吧。”何宴紅着眼眶将她抱緊,像小孩子耍賴,又像是在懇求,撒嬌一樣的說:“你知道的,我也很愛你,我也為你付出了很多。”
所以你能不能也看看我。
周珂沒有伸手。
何宴不斷的挽留她,“甯甯,别離開我,别和周景言走,好不好?”
周珂:“要怎麼樣他才能不恨我?”
何宴往後退了一步,看清楚周珂眼神裡的恐懼,心理最後一道防線才徹底崩塌。
如果不想再次失去,就不能貪心太多。
何晏恍惚間又想起了他的心理醫生對他的勸告。
趙雨:“你也看到了,桑甯現在重要的不是記憶出現了問題,而是精神上,她需要重新開始适應社會,而你也要往前走了。”
趙雨:“試着和她分開生活吧。”
趙雨告訴他說:“何晏,兩個病人在一起是沒辦法痊愈的,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桑甯,放手都是最好的選擇。”
周珂現在就站在他面前掉着眼淚。
何宴看着周珂的眼睛,感覺像在注視一團不停旋轉着具有緻命吸引力的漩渦。
或許當時他們應該一起死。
當何宴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雙手正放在周珂脖子上,他大驚失色,害怕的連退了幾步。
隻要一想到自己時常會出現傷害周珂的念頭,何宴轉身倉惶而逃。
周珂被留下,她走到琴行門前坐着,從黃昏等到黎明,最後不小心睡了過去。
琴行的營業時間一般是早上9點開始,但今天周景言7點就過來了。
周景言以為周珂會識趣的離開,沒想到她比自己想的還要固執。
“你應該跟着他走的啊。”周景言彎下身,伏在周珂耳邊低聲問:“為什麼要像條喪家犬一樣,守在别人店門口呢。”
周珂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一醒來身邊又沒人。
幾點了?為什麼周景言還沒有來。
周珂翻出手機,發現手機已經是沒電自動關機的狀态了。
周珂站起身,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又看了眼鎖着門的琴行,心想先去給手機充個電,然後再過來找他吧。
反正周景言的店就在這,人總不會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