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屏障升起後一年多,流域内生靈盡失,河道幹裂,遍地枯黃,風逐日大起,黃沙滿天。
那幾日的狂風嗚咽,攜帶着鋪天蓋地的黃沙在洛河流域席卷,連帶着靈山半山腰都滿是塵沙,這條小溪在那幾日也被沙土填滿了。
“半月後靈山屏障自動生成,隔絕了狂風黃沙,小溪自清河道三天,然後山間的長風卷着清流在靈山上下沖刷了數遍才徹底恢複原貌,多餘的沙石鋪在山腳,”紫凝踩了踩地面,“也就是這裡,在小溪的澆灌之下才生出如此多的花草。”
花草在靈溪的澆灌之下或許生了些靈智,擺着身材似是在附和紫凝的話。
幾人跟着紫凝沿着青磚上山,小道兩旁多是青樹翠蔓,地上開着五顔六色的花朵,金光穿過層林在地上印出金點,搖搖晃晃。
在清揚的印象裡,和離開時一模一樣,樹還是那些樹,花田還是那些花田,山腰的木屋仍在那裡……
一切都和走前一樣,好似是昨天離開今天回來了。
“我還是習慣樹身,所以房子我都沒動。”紫凝多時縮在本體,沐浴日月星辰,享受清風大雨,時而變為人身,逗着靈蝶撲騰兩下,這已是最大的消遣了。
眼前有兩間房,在花田邊上,距離小道極近,是他和清瑤的,花田裡面還有很多間,是其他神靈的木屋。
倘若天下安定,神靈們都在這裡躲懶,白天賞花曬太陽,夜晚在星辰之下看螢火蟲……不過被四大兇獸的出現打攪了,各路神明傾巢而出,用盡了神力卻沒能回來,靈山才空了,隻留下剛剛成精的紫凝,在這裡守了千年。
屋裡陳設都是幹淨的,桌上一絲灰塵都沒有,裝扮的鮮花上的露水都還沒消。
說是沒動,其實一次次一遍遍地都打掃幹淨了,想來也是每天開窗通風,更換花飾,不然,日子得多無聊。
“不過,最近有伴兒了,後山那位快醒了。”紫凝仿佛是說到了朋友,眉眼裡盡顯開心。
“後山那位?”清揚哪知道後山那位是誰啊,不過後山靈泉遍布,是天然的聚靈陣。
柳依聽着也高興了,“是江烏!”
當年,他和潤澤來時将江烏安頓在了後山,算時間,到醒的時候了!
“他叫江烏?”紫凝是樹時也沒見過這個男子,不過是半年前的一天,後山靈力失衡,整個靈山的靈力聚成洪流流向後山靈池,過了三個月她才看到一個人影。
自從知道靈山除了她自己還有其他精怪的時候,紫凝每天都會去看看,看那人會不會醒。
不過三個多月了,那少年好像沒想過要睜眼,眼看着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可那雙眼睛卻遲遲不睜開。
“江烏是誰?”孟甯輕拽了兩下照梅,小聲詢問。
江烏?
“他們口裡的江烏,應當是當年的四大樹神之一,為救清揚樹神而重傷沉睡。”照梅隻确定前面一點,後面這句是大楊奶奶說的,應該也是真的。
“他的确救我而沉睡,然後被柳依潤澤裝入寶瓶帶到了這裡溫養。”清揚壓着哭腔,似是斥責少年的莽撞,為什麼要替他擋傷,又似懷念,懷念那個稚嫩活潑,充滿陽光的少年。
感受到主人的靠近,寶瓶早就按耐不住嗡嗡躁動,連帶着半個山體都在震動。
柳依潤澤被一股力量牽引着奔向後山,清揚緊跟其後,随後是謝螢拉着照梅,還有紫凝他們。
到記憶中存放寶瓶的那眼靈泉旁邊站定,泉眼就冒了個泡,泡裡一隻散着瑩瑩彩光的白玉瓶。
水泡爆炸,瓶子迫不及待跳到主人手裡,又頗為高興地轉到柳依手裡,然後一蹦子跳起翻身倒出來一顆黑色小珠子。
“這是什麼?”柳依遞給潤澤,潤澤遞給清揚,謝螢照梅孟甯朱靜都湊過來看着大拇指大小的黑色小珠子。“江烏的兒子?”
“根據氣息來看是江烏!”小珠子散發的氣息着實不小,但是誰也沒見過這個形态的江烏,有點不敢相信那個活力四射,陽光開朗的大男孩竟是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
珠子在清揚的大掌中滾來滾去,然後穩住身形,逐漸變大,最外面的一層果衣被撐破,裡面跳出來一個小影子。
“哼!”小影子雙手叉腰,腳掌在清揚手心有節奏地踩,活脫脫一個生氣的小東西,但是小東西節奏還挺強,帶着謝螢朱靜也學着樣子雙手叉腰開始踩,就差一個BGM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