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華澤的眉眼柔和,唇畔挂着笑意,像是在回味着什麼讓他開心的事情。
溫眠月來找他,主動救他的緣故,他并不屑于追究,更不想耗費這樣的心思去追究。
重點不在這裡,她和他相識的意圖,他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溫眠月異常關注若音妤和墨浮玉這兩個人。
她在意他們兩個,比在意他的時候,要多得太多了。
真的是讓他有些嫉妒了呢。
若音妤完全沒有想到令華澤會說這樣的話,猶豫片刻後,她決議開口提醒道:“你就不怕...小月她是故意接近你?”
如果真的是因為她的緣故,溫眠月才會來找令華澤,那麼她是想要在他的身上得到什麼?是因為她和令華澤青梅竹馬的緣故,溫眠月要跟令華澤在一起,從而報複她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溫眠月豈不是大錯特錯了?
若音妤心想自己會對令華澤有什麼想法...她怎麼會對一個病弱的男子有什麼想法,再說了,她的心早就是墨浮玉的,即便是令華澤此刻說喜歡她,她也會跟小的時候一樣,果斷拒絕他的。
不過現下,恐怕是彼此都不敢戳穿這層窗戶紙吧?
令華澤沒有在看她,更不在意她臉上百轉千折的複雜表情。
令華澤淡然地搖了搖頭,接下來的話卻讓若音妤徹底愣在原地了,
“我一無所有,并無可圖,如果她的接近是故意而為之,我樂意之至。”那至少證明,他身上是有能讓她圖謀的地方。
而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順從着溫眠月的意願,任由她不斷在他面前提及“若音妤”、“墨浮玉”等關鍵詞。
隻要她喜歡,他願意讓她随意擺弄。
而此時的若音妤像是大腦被雷劈了,剛剛腦中所思所想像是都被一股無情的巨浪裹挾着強風給推翻了一般...
他說的裡裡外外字字句句都像是表達出一副他心甘情願跟溫眠月待在一起,并不在意她是不是别有心思故意親近,更不在意這其中是不是因為有她“若音妤”的緣故...
這令華澤...不按她的想法來啊——啊?啊!?啊!
難道說,她的這個青梅竹馬...現在喜歡的人已經——
不是她了嗎?
那個靜默肅冷得如同瓷玉一般的男子,坐在輪椅上,放置在雙膝之上的白皙指尖仿佛在纏繞着什麼。墨發之間的長白發帶随風翩飛之際,他深邃好看的眉目卻未曾有一瞬擡眼将她的震驚和不可思議裝入眼瞳。
就在這個時候,靈堂之内,響起了一道異響将二人之間詭異而僻靜的氛圍打破——
“嘶啦——”
“嘶...”
“嘶啦啦——”
若音妤蓦地擡眼搜尋響聲的來源:“什麼聲音?”
“嘎吱...咕咚...”
接下來的聲音,變得愈發詭谲吓人。
“像是有掰斷撕裂什麼東西的聲音?”若音妤握緊了手中長劍,神情戒備,渾身上下寫滿了“警惕”二字。
相比起若音妤的激動表現,令華澤卻出乎意料地鎮定。
這在若音妤看來,作為尋常人類的他鎮定得不像話了吧!
令華澤淡淡開口道:“若姑娘,妖就在靈堂。”
“嗯!是的!”若音妤連忙點頭,他看出來了,他的心裡現在一定很害怕吧?!她現在得趕緊把他推出去,不然的話,等會他一個凡人留在這裡,會拖她對付妖物後腿的!
令華澤回頭跟身後雙手抓着他輪椅的若音妤說道:“你确定要一個人對付它?你不去找墨浮玉一起對付它嗎?”
“呵,我若音妤可向來不靠男人,要是讓浮玉那家夥知道,我總是讓他救我,我這麼沒用的話,他一定會嘲笑我的。”若音妤說得斬釘截鐵。
卻聽見令華澤輕笑道:“可單憑你一人之力,又怎能對付它呢。”當真是愚蠢至極。
蠢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自量力的女人。
“你又怎知——啊——!!!”最後一個感歎詞,是在若音妤被一股強流猛沖撞到柱子上發出的...
“噗——”被撞在柱子上的若音妤衣裙翻飛,長發淩亂,捂着胸脯吐出了一口鮮血,便是雙眼緊閉,昏迷了過去。
當真是一招未出,若音妤便被這隻隐藏在暗處的妖物給秒了。
它笑得很開心,咧着一張血腥的嘴躲在暗角開懷大笑,發出“咯噜咯噜咯噜”的聲音。
“笑什麼,很好笑嗎?把嘴裡的骨頭咽下去再笑,等會噎死了,可就是不好笑了。”靈堂之内,那個它方才就注意到的那位冷豔無暇的玉面郎君此刻正坐在輪椅之上,絲毫不畏懼地嘲諷着它。
幽暗燭火之下,他一身清冷白袍,端坐在靈堂正中央,不偏不倚,正對棺椁。
他的神色如常,仿佛在跟一隻再普通不過的狗汪說話罷了,絲毫不把它當作能吞噬人血骨的妖看待!
空氣頓時寂靜一片——
笑聲停滞,那正在嚼骨頭的妖嘴巴慢慢張大——而後發出了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