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這設計是不是有些過于簡潔，甚至有點敷衍了。

啊，不對。

這是專業人士設計出來的，他一個小白怎麼可以随便評價。

正腹诽着，隻聽椅子上的人問：“行不行？”

方衛這才回過神，看了眼草圖，點頭道：“應、應該可以...”

男人将繪闆和筆推到他面前：“動作快點兒，9點半以前畫完。”

方衛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8點45。

“......”

又看了眼外面，到現在也沒有見到過一個同事來。

這是什麼公司啊，不是9點上班嗎，怎麼領導都來了員工還不來。

方衛緊張地拿起筆，看了眼屏幕，又小心地看了眼旁邊撐着桌子坐着的人，低頭去收闆子。

修長的手指按住闆子。

“就在這兒畫。”

“......”

Daisy看着男生低頭躬着身就趴在桌上畫了起來，悄悄地搬了個椅子進來塞在他屁股下面，小聲道：“同學，你坐。”

方衛朝她點點頭，同樣壓低聲音說：“謝謝。”

男人一手撐着半張臉，一手摸出手機按了兩下，慢悠悠道：“辛苦給我泡杯早茶。”

“哎，就來。”

Daisy立即行動。

剛出去沒多久又進來一個女生，看了眼辦公室内的情形後嚴肅地走了進來，将手中的個文件夾遞給男人：“總監。”

原來是總監呀。

餘光瞥到一邊修長勻亭的手指上，方衛想起自己那天在網上搜到的信息。

這位總監好像姓慕？

慕允笙接過文件夾翻開看了片刻，拿起旁邊的筆簽了幾個字後，又合起來遞回去。

女生抱起文件夾，看了眼一邊不知哪裡來的男孩有些猶豫，想了下開口道：“昨天北區的人發了郵件過來，說是我們這次給的設計稿...”她措了下詞，“還有提升的空間。”

慕允笙按手機的手指隻停了不到一秒，又動起來，輕輕道：“原話。”

“我們又不是沒給錢，憑什麼給這種敷衍貨，是不是給實習生做的...”

“知道了。”

慕允笙面上表情沒什麼變化，依舊打着字，視線往旁邊輕移，瞟了眼坐在一旁悄悄擡頭偷瞄的實習生提醒道：“9點了。”

“......”

方衛縮回腦袋繼續動作着。

慕允笙的目光卻順着他垂下的腦袋移到旁邊的屏幕上。

原本有些過于樸素的雙手劍，劍身上忽然多出了一道淺淺的紋路。

細看，像是一串咒語口訣之類的符文，畫得很淺，并不搶眼，卻讓過于空白的劍身增加了一些神秘感。

慕允笙打字的手指停了下來。

狂瀾這個角色背景本來出身就帶着些秘密，如果給他這把武器加一些傳說，倒是挺不錯。

他眉梢輕挑，不由得認真打量起了面前這個小男生來。

公司是招不到人了麼，連中學生也招。

他從大學畢業後就再沒穿過這種衛衣外套，幼稚。

還染這種顔色的短發，非主流。

眼睛眨那麼快做什麼，他又不會吃人。

鼻子倒是長得不錯，曲線順滑，鼻尖圓圓的。臉頰上有細軟的絨毛，在溫暖的朝陽下顯得毛絨絨的。

助理站在辦公桌前方又說了些事，見自己上司沒什麼反應，不由得擡頭。

隻見他們總監正目光如炬地盯着旁邊的畫師一動不動。

旁邊的畫師她沒見過，應該是新人。此刻臉漲得通紅，滿頭大汗，握着筆的手也有些抖，畫錯好幾次又擦掉重來。

嘶...竟然被總監親自盯着改東西。

好可怕...

“咳！”助理輕聲咳了下，小聲道：“總監，這些我等下會整理好再發您一份，您記得查收。”

隻見他們總監隻嗯了聲，便将手機關了放在一邊，撐着半張臉靠在桌上，視線依然停在畫師身上。

得趁着事發前趕緊撤。

助理笑了笑，說：“那...我先出去了。”

慕允笙又嗯了聲，随即想起來什麼，擡頭道：“等等...去跟...跟那個誰說，讓Alice不用來了，以後愛睡幾睡幾點。”

助理愣了下，随即點頭道：“是。”

等助理走後，慕允笙又将視線移到屏幕上，對比了下草圖，才緩緩開口問：“這個樣式是這麼設計的嗎？”

方衛手一抖，一條曲線拉得老長，邊撤回邊說：“額...那個原稿上隻有一個大緻的輪廓，也沒有具體的貼圖，我、我就...猜的。”

慕允笙眉梢輕輕挑起：“猜的？”

“......”

方衛想了想，找補道：“其實是有按照原來的輪廓以及後面的細節圖來的，沒、沒有亂猜...”

他說完有些緊張地看了下身邊的人。

隻一眼就很快收回視線。

有點奇怪，這個總監的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

男人的鼻子很挺，上面結了個很小的痂，似乎有點癢，忍不住伸手摸了下，随後那張薄唇忽地勾起了個弧度：“猜得好，繼續。”

“...好。”

“動作快點兒。”

“好...”

方衛悶頭投入畫稿中。

這武器其實不算難，他以前接過一些工作室的單子，畫過類似的東西，這會兒補起來也算得心應手。

等完成時，擡眼看了下右下角。

9點19分。

方衛按下保存鍵，擡頭道：“總監，好了。”

慕允笙将手中杯子放下，側過身來看着屏幕。

鼻間突然襲來一陣清新的氣息，方衛倏地紅了耳朵，埋低了頭想避開。

剛一動卻又碰到了男人的手臂，方衛不敢再動，看着男人将手臂移到他的扶手上。

方衛崩着身體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坐着的椅子的扶手上的胳膊。灰白袖口被卷起在手肘，露出飽滿的肌理，青紫的血管淡淡分布上有力的手臂上。

他忍不住輕輕嗅了嗅那味道，清新的山茶香、夾着絲淡淡的煙草味。

男人将畫稿放大縮小看了好幾遍，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不知發給了什麼人，又打了串字後才偏過頭來看着坐在身邊局促的男孩兒。

怎麼好像有點印象？

方衛被他犀利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小心問道：“有...有什麼問題嗎？”

男人沒回，依舊保持着看他的姿勢沒動。

方衛如坐針氈，等了會兒也沒得到回複，忍不住擡頭去看。

隻見男人按滅手機，略歪着頭看着他幽幽道：“你的簡曆呢？”